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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2章 对于村里人来说

按理说,这三万块钱要想修路简直是不可能,但是,修不成高档的,就修简易的。山里到处是石头,可以多找些沙石把村里路面填平,夯实,这样,即使雨天,道路也就不再泥泞了。就地取材,材料费就省了许多,而山里的人力费低,大孙打听了一下,还不及市里的四分之一呢,那三万块钱给村民当劳务费,还是可以发挥作用的。因陋就简,发挥各方面的作用,能够让三万块钱发挥出五万,八万的效用来。村长一听,说他再到乡里跑几趟,看看乡里是否能在帮助解决点,那么,村里的路修出来就更象那么回事了。

方案就这么初步确定下来,但大孙说这只是他们的想法,还要回去之后跟领导汇报一下,说有了消息尽快通知村里。

“那是,那是,凡事要听领导的。”村长理解地说。

村里人听说要给修路,都高兴地很,说路修好了,以后的日子就好过了。小李听着村民们的议论,忽然觉得自己高尚起来,他想象着路已经修好了,平坦光滑,村民们欢天喜地,敲锣打鼓,似乎在欢呼第二次解放般兴奋。“清晨我站在高高的山冈,盼望铁路修到我家乡,一条条巨龙翻山越岭,为藏族儿女带来安康”,他听到一个嘹亮的嗓音在昂扬地唱着。小李也和村民一起载歌载舞,共同欢呼这幸福的时刻。

“小李,村长敬你酒呢,”要不是大孙提醒他,他还继续沉浸在幻想中呢。

大孙与小李回去后,向处长做了汇报,处长又向主管厂长做了汇报,主管厂长说同意这个方案,但一定要抓好资金的落实,杜绝不良现象的发生。还要求要派人盯在现场,监督资金的使用情况,搞好效能监察,把好事办好,等等。

方案终于定下来了,大孙和小李又跑一趟山里,要求村里按照三万块钱的预算安排修路事宜,并说届时将来村驻一段时间,与村里人一起修路。

村长也高兴地告诉大孙,说他经过做乡领导的工作,乡里同意给村里追加一万块,看来,这个路要修得像模像样了。说这话的时候,村长的脸上洋溢着孩子般喜悦的光芒。

前文已经说过,处长忙,是不能驻村的;老钱年龄大,也不可能驻村的,那么,行政处里就只有小李和大孙了。其实当厂领导吩咐他们修路期间要驻村监督时,大孙就有点想不明白,区区三万块钱,用得着这么大的动静吗?厂里几十万,上百万的采购或者工程等,还不是常常一两个人说了算?他埋怨有的厂领导小题大做。倒是处长政策水平高,给大孙讲了讲目前治理商业贿赂,处罚经济类犯罪的政策,说厂里正在抓紧制定相关的制度,以后凡采购与工程等,都要施行招标与投标管理了。再说,领导的担心也不是多余,这些年在截留与挪用专项资金方面的确发生过不少问题。你们辛苦一点,但确保万无一失,还是值得的。

“您说的我都明白,”大孙说,“我就是觉得,他们太不把我们放在眼里了,净让我们干些别人都不干,费力不讨好的事做。”

“好了,好了,有意见保留,但你们可不能给村里人脸色看,要跟老乡们好好相处,把这个事情办好,事成之后我在厂长面前给你们请功!”处长鼓励大孙与小李。

修路的时间选在了秋收以后,因为村里人就这个时间比较充裕,能抽出一些劳力参与修路。其实农闲的时候,村里的青壮劳力大部分已经出外打工了,村里剩下的所谓的“劳力”,也仅是一些身体状况还算可以的老头,大娘、大嫂等了。村长说已经动员过了,大家一听说要修路,并且还有补助,都很愿意,单等领导一句话了。修路的喜讯很快就传遍了小山村,所有人的心里都如同喝了蜂蜜般敞亮,痛快。

万事具备,只欠东风。修桥补路,造福乡亲。但大孙与小李走了几天了,却没有消息。

又过了几天,眼看着就要下霜了,山里的冬天来的早,再不动工就要上冻了。而一上冻,山里就要在漫长的冬天里沉寂大半年的时间。几个村干部一商量,说再不干就来不及了,于是公推村长给化工厂的领导们再请示请示。村长委婉地打了电话,说村里都准备好了,可以开工了吗?还说山里马上就要上冻了,今年不抓紧的话就要明年开春才能干了。也正赶上那几天赵处长精神不错,再说一切都已经准备停当,于是答应得很爽快,说知道知道,马上就派人去。

这是最终的决定了,一切都要进入到实际操作阶段。任务自然是落到大孙与小李的身上,大孙有点不太高兴,而小李却感到有些兴奋。“兄弟,我看你是给点阳光就灿烂啊!”大孙苦笑着对小李说。

“孙哥,无论如何,这也是个实实在在的好事,我们去呆几天,帮这他们把路修好,总别整天在处里闲着强呀。”小李却认真地说。

“哦,修路,修路,修一条幸福的路,光明的路,胜利的路,希望的路,哈哈——”大孙自嘲到。

“孙哥,你还别说,这条路若是修好了,对于村里人来说,的确是幸福之路,希望之路呢。”小李说。

“照你这么说,我们是去干一项修好积德的大好事了?”大孙有点吃惊地问。

“那还用说?人家祖祖辈辈都会记着你孙嘉伟的大名呢。孙哥,这回你不想彪炳青史,流芳百年都不成了,呵呵。”小李笑着到。

“你小子,什么时候学会油腔滑调的了?”大孙听了小李的这番话,似乎有些吃惊。

“孙哥,我这是近墨者黑嘛!”小李一脸坏笑地看着大孙。

“哎呀,完了,完了,行政处的最后一点希望也就此告吹了,我们的小李也学坏了。”大孙摇着头说。

单位派了辆车,把大孙与小李送到了黑龙潭村,用大孙的话讲:叫做上山下乡,接受贫下中农再教育去了。但小李很激动,他觉得到山里去做点具体事倒比每天在单位忙碌一些并没有什么意义的琐事强得多。

送他们的车子走了,大孙与小李留到了村里。村长和支书很重视,找了一家条件不错的人让大孙与小李住进去,并嘱咐那家人一定要把领导照顾好,说这是帮咱们村里人办实事的城里的领导干部。小李听着村干部那客套的话,觉得脸上有些发烧,因为他只不过是个小小的干事而已。

开工了!嚯,老乡们真是高兴得很,用当地的很隆重的仪式来庆祝这个特殊的日子,全村男女老少,只要能来的,都集聚到村部的简陋场院里,敲锣打鼓,吹唢呐,扭起了大秧歌。放了一通鞭炮,喝了一通酒,村长做了动员报告,一五一拾地唠叨了一通,还说幸福的大门已经打开了,幸福的道路马上修通了;最后,村长请大孙宣布了开工的口令,修路工程就这样轰轰烈烈地开始了!

这是小山村的一件大事,一件关系到全村所有人利益的大事。连腿脚不利索的老头,老太太也眉开眼笑地站在自己家的门口,或站或坐地看着眼前即将发生的一切。祖祖辈辈的愿望马上就要实现了。一个老太太高兴地直抹眼泪,说这回她闺女再来回家看她的时候,就可以直接把车开进自己家的院子里了。而以前呢,要在离村还有二里多地的地方把车放在别人家,而后步行,或者家里找马车牛车的把他们拉回来。而村里呢,晴天一身土,雨天一身泥,多少代了,村里人就在这样的环境中生活。他们似乎已经习惯了,觉得村里的路就应该是这样,而他们也应该是这样的命。这回好了,当平坦的路修好的时候,村里人的心路也从此敞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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