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的吗?全部全部都是假的,她想过自己会不得宠,再糟糕的境地她都思考过,却没有想到是这样的。这算是什么情况呢。
她差点就要抛却自己的顾虑去爱那个根本不是自己身份可以爱的男人,她甚至有种他的心在一点一点靠近的想法。
王妃,也许连同那场政治婚礼,玄昂那样不羁的人,愿意把那无聊的仪式陪
自己过完也是当成了那个还未许三生就,烧死在三生殿里的女子……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如果之前一切若有所思审视和探究的眼神是为了另一个人,那么他救自己的时候呢,也是因为不想再失去一次,哪怕分明知道只是那个女子投影罢了。烟柳和她如此相像却又明显不是同一个人,即便是程玉莹也片刻就分出她们的差别何况玄昂。
自己要去驯马的时候,他的担心,还有婉儿出事的时候拉着自己紧张模样……舞剑时候的惊异……
最重要是刚刚离开时候的留恋……
还有把那兵符交给自己的信任……
也全部只是给另一个人的吗?
那些画面一副一副闪过自己脑海烟柳却不知道究竟那画面里玄昂眼中的人是谁……
“停车!”烟柳扔下那幅画喊着要下车。
“可是我本王说错了什么?眼下就要进城了。”太子明知故问。
“我说停车!”烟柳沉声。
“恩……”太子大概知道烟柳心意已定当下挥手,示意停车。
烟柳扔下那卷画像下了车,无心和无尘当下下马过来问王妃有何吩咐。
他们隔着幔帘看不清却大致也明白发生了什么,隐约也猜出烟柳这般盛怒从车辇上下来是缘何……
“本宫想独自走走散散心……”烟柳面无表情示意无心无尘闭嘴。
无心无尘相视无言,这个太子真是没事找事,要西王府不得安宁。
太子看着烟柳下车,并没有阻拦,他只是要这个女子知道她从玄昂那里得到的只是因为另一个女人,但是日后自己能给她的全部都是因为她是蓝烟柳。
等除了玄昂,自己甚至可以把太子妃之位也重新要回来给她。
只要她懂得这南羽皇城里谁是最好的……
烟柳不是第一次听说玄昂的风流韵事,即便亲见的也不在少数,程玉莹,玲珑,琉璃……那个不是呢?
就连后宫妃嫔,路过的时候,对玄昂搔首弄姿的也数不胜数。
她以为自己可以不问过去只要今后他和她坦诚相待便好,自己能在他心里与别人有所不同,即便他心里曾经有过别的女子,只要日后心里只有自己便好,她不相信自己是个不值得爱的女子。
只是如今看来,那些本打算回来就告诉他的想法,都只是自己荒唐的念想罢了。
若不是对那女子念念不忘,又如何至今都只寻琥珀色眼眸的女子,他和自己素无交集怎么会对她产生情愫在先,不顾忤逆景帝求取自己……
琳琅……
琳琅……
在玄昂眼里自己只不过是另一个女子的替身,一颦一笑,因为没有谁比自己更像那个女子,所以她才得到了这世间最让人艳羡的西王的隆宠……
可他要的明明是琳琅啊……
烟柳什么也不说只独自朝前走着,无心和无尘也不敢多问只在身后跟着。
“烟柳公主,若本王能有幸像西王娶到烟柳公主这样的女子,定然除却今生许下三世,还求生生世世。”太子当着所有人的面,只手扬起还遮挡了他视线的幔帘,似乎是叹惋西王不珍惜烟柳,又分明是在许诺给烟柳什么……
烟柳回眸望着车辇里的太子,这就是他告诉她这些的原因,告诉自己他仰慕她?离间她和玄昂……
不管最终目的是什么他做到了……
烟柳的心此刻疲惫凌乱不堪,她不想呆在那个有那个女子画像的空间里,画中女子妩媚笑着,仿若嘲笑自己痴心妄想。
是啊,爱过的心怎么能轻易给了另一个人,何况是已死之人,死了的人,永远也没有办法取代,即便自己和琳琅七分相似,他不是也忍不住暴虐的脾气……
玄昂是个骗子,天底下最大的骗子!
自西王离去烟柳一连几日都是这样,或者倚着栏杆赏花观鱼,或者倚着窗台眺望对面的清风苑,或者在书房临摹玄昂的字练着练着就执笔出神,最重要是不管婉儿凝香说什么,偶尔点头示意应个声就终日一言不发,常常一坐便是一日。
程将军求见拒而不见,易公子求见拒而不见,就连皇后召见也叫婉儿称病,皇宫里一应赏赐下来,烟柳也不曾多看一眼,旁人只当新婚燕尔王爷就离去办公不悦,也尚未摸清烟柳脾性,不敢多言,玲珑也姐姐长姐姐短来过几回,烟柳也无心应付,随玲珑在西王府做什么只视而不见。
玄昂不是说自己是西王妃,大可不必顾忌什么,如今她不想面对那些皇宫里看不清真情假意的嘴脸,便都通通任自己的喜好避而不见吧,烟柳撒了一把鱼食。
似乎是入了梅雨季节,玄昂离开一连几日这天气也和烟柳的心情一样有些暗沉潮湿,就是这样坐着,揽月亭飞檐下,延绵细雨便夹着一丝清冷撒面而来。湿了莲荷,润了花苞,却打湿了烟柳的心。
“几日不见,怎么这番憔悴了去?”易凡立在烟柳的身后看着看着一池才刚出水的雨荷发呆的烟柳说。他养伤的这些日子发生了什么?
太子究竟说了什么,竟然烟柳失魂落魄至此……
“你怎么来了?”烟柳闻声恍然回神,回头看着看着自己眼眸里满是担忧的易凡,柳眉不自觉轻蹙,她不是说了谁也不见。
“宫主不见属下,属下只好擅作主张自己前来了。”眼下没什么人,易凡打趣地自称属下这么说,虽这么说却自顾自坐下,自己斟茶品了起来。全然没有把烟柳当成主子的样子。
“可是忧心西王……”看烟柳无视他的存在又自顾自看那雨滴坠落下的烟波湖出神,易凡忍不住问,剑眉却不自觉轻凝。
“这王府里里外外,就连皇城里的上上下下不都在忧心西王么,我何苦凑那个热闹。”烟柳冷冷一笑否认,眉宇间的抽搐却泄露了烟柳心底的秘密,只怕比忧心还多了一些些连她自己也不清楚的东西。
“既是如此何苦这样不爱惜自己?”他似乎是疑问,却分明是反问,带着一丝丝轻蔑。
看着烟柳在这样斜风细雨的日子里,只着了一袭裹了烟柳弱不禁风的身躯的轻纱薄翼,因为倚着栏杆已经被烟雨打湿在烟雨微醺里的样子尤为让人心疼。
“你是在心疼我吗?”烟柳回眸看着眉有忧色的易凡这样问,起身朝他走去,易凡没有想到烟柳会这样问,怔怔看着那双看着自己因为带着些许疑惑而有些迷离的绝世重眸。待烟柳走到自己面前才记起放下自己手里已经撒了出去的杯盏起身。
“到底怎么了?”他禁不住关切地问带着一丝丝探究想要看进烟柳那如琥珀般纯澈却染了烟愁的眼眸的深处,待问完才觉得自己的目光太过越逾这君臣之别“宫主有何烦忧只管和属下说,易凡定当竭尽全力去解决。”易凡有些拙略地想掩饰自己情不自禁。
“属下?”呵呵,烟柳偏过视线看着烟雨微醺的烟波湖,眸闪过一丝落寞,心下不免自嘲起来,是啊,自己有什么资格要求别人和自己平起平座,自己当真是一无所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