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好。”烟柳本无心请她，笑着点头目送她告辞而去。
“你家四爷还真会搜罗美人。”烟柳望着远去的身影叹了口气。
“玲珑姑娘与王爷没什么的，四爷身边美人虽多可也是有原则的人，不会随意乱来的，四爷乃英雄投怀送抱的自然数不胜数，别说玲珑姑娘这样的，即便京城第一美人柳诗诗当初便是妾也愿意做的也想嫁给四爷的，可西王就是不要，后来见了王妃的画像非王妃不娶，还和景帝闹了好久的别扭呢，至今明媒正娶的就娶了王妃一人，就是有个什么也是及不上王妃你一根指头尊贵呢！”凝香以为是自己吃醋，她只是个丫鬟自然是不明白他们之间是缘何在一起的。
其实烟柳自己也不明白，为什么，偏偏非钦点了她烟柳公主。即便所有人都告诉自己他在乎自己，可她总觉得他们之间犹如横跨着一条鸿沟，隔江相望相互打量和戒备，却无人先跨出一步，他明明是不爱自己的，这样的男人即便是贪慕美色也有更多的女子贪慕他的美色……
烟柳自嘲一笑，不管怎么样既然来了，就慢慢磨终有一天她是要走的，如今也不知道离开这里会发生什么，更不知道该去哪里。
有时候莫名总这样有种想逃离的感觉，但是天大地大却，不知道究竟哪里能容得下自己。
“王爷在哪里？”烟柳望着玲珑姑娘消失的方向问。
“这……”凝香有些迟疑。
“我说，王爷在哪里？”烟柳对凝香的迟疑有一丝不悦音色略沉。
“爱妃这么急着找本王所为何事？”身后忽然响起玄昂深沉的声音。
烟柳循声回眸，夜色里玄昂就在不远处负手站着，精致得有些让人嫉妒的脸，映着月光，嘴角似笑非笑浅浅扬着，剑眉鹰鼻，还有那深邃的眼眸，仿佛这样看着就能让人轻易陷了进去……
无心侍立在玄昂身后，见了烟柳微微施礼示意凝香和他一起退下。
原来与烟雨阁相邻的便是清风苑，玄昂的书房和议政厅。玄昂就静静站着等自己的回答。
“我……。”烟柳一时有些愣，夜色真的把玄昂绝美的轮廓勾勒得有些完美地不真切，继而烟柳带着淡淡的愁绪把脸别开，不看那样完美到魅惑的男子。
“怎么了？”玄昂明明无心过问却还是程序性般过问，打量烟柳的目光却停在那花田轻描，烟愁轻染的眉心，不自觉自己轩昂的眉宇间也跟着轻拧，带着一丝疑惑等她回答。
“没事了……”烟柳一阵沮丧，算了，眼下的氛围根本不适合谈判，自己还没谈似乎就被他的美色迷惑了，怎么这么没用呢？
烟柳低下头，心里莫名有些惆怅，一时间忽然不知道要说什么，自己本是想问清楚很多，还有很多很多要求，比如为她要她的人都回自己身边伺候，比如她要自己的婉儿回来伺候自己的起居。比如她想要得到出入王府的自由。比如……
只是他就这样在自己面前，眉宇间带着难得的柔和，一时间那些个原本想要和他谈判树起的刺被他一声看似温柔罢了的关切削去半点不剩。
即便是经历过连城那样的痛楚她还是无法改心还是会被轻易就软化。
算了她是西王，安分让他忘了自己的存在便是最好的办法。烟柳自嘲一笑放弃，转身要回去。
“若是无事，就陪本王走走吧。”玄昂看着转身的烟柳脱口而出，说出口的时候连自己也愣了愣。
烟柳回头的时候他已经从容举步，也不等烟柳说什么就自己负手先朝前走了去。
烟柳微微皱了皱眉，真是个霸道的王爷，分明是在征询自己的意见，从他口中说出却更像是像是一种命令，淡漠而生硬，像是种恩赐。
是啊，对那些仰慕他的女子，即便是被召唤尾随其后，只要能偶尔被记得，被邀请何尝不是一种莫大的恩赐，他一句话要人荣就能荣要人辱就辱。
如今的自己何尝不是这样的处境，她与别人的唯一不同是她没有那么单纯，也不会那样傻傻为一个只有天下的男子有期盼。
他也心情不好吗？烟柳看着玄昂的背影略有些迟疑。
他的背影和祖父在高楼独立时候的背影给人的感觉有几分相似呢，让人忍不住心生怜惜。
陪他走走吧，也或者是他陪自己走走，她只是成日无事可做之人，王府上下都是畏惧她的人，不知是不是被程玉莹调教惯了，之前丫鬟打坏了一个杯盏竟然吓得给自己磕头。
高处不胜寒，大概就是这样的感觉，她一个在他庇佑之下得到这一切的西王妃尚且这样让人敬而远之，更何况是他西王。
他是个让人永远都会臣服的君主，可是越是这样人，就越是不会有朋友。
烟柳想着，本没有和他一起赏月的闲情逸致，却还是顺从在他身后默默跟着。
也许是因为这场政治婚姻将自己与他绑在了一起，他是第一个在南羽让自己的身份有所倚仗的人，所以这样静静走着心里面竟然倒也没有什么拘束或者不舒服。
也许是他为自己割破手指圆谎，让他们之间有了彼此之间的第一个秘密。也许是玄昂说还有他，那句话带给她的暖意直直渗入心底，总之眼前的玄昂并不如初时猜测那样不堪。
何况他救了自己的皇兄，也把自己带离了连城身边，是呢，虽只是这么一会子不曾想起那亡国之恨，但终究没有连城在自己眼前的时候那般撕心裂肺。
片刻，对她来说也是种仁慈，凌迟，就是那样的感觉。
“怎么了？又想家了？”烟柳一时又出了神，不知道玄昂已经停下来瞧着自己。
“额？”他说家，不是花都府，也不是南羽皇城是家。
“我没有家。”烟柳回过神苦涩一笑继而抬眼看一眼认真看她说话的玄昂：“穆修不是说这天下的一切只有西王不想要的，没有不得的。西王缘何愁染眉梢？”烟柳望向远处，目光有些悠远，带着浅浅的更像是自嘲的嘲弄问出口。
其实说到底他们都是一样的，高处不胜寒，大概都是这样的感觉罢了。
“穆修说的是天下，本王想要的是美人的心……”玄昂大概没想到烟柳会这么问，顿了顿才扬起一抹笑调笑道。除了那轻易就能把人心蛊惑了去的言语，玄昂还带着些许探究的目光回眸对上了烟柳的冰瞳。
“西王身旁美人无数，有哪个女子不想讨好王爷您。”烟柳明知道他意有所指，却眸色一沉避开他的视线。
玄昂也不多说只轻轻一笑继续负手走着。许是长久没这样悠闲，不想只是这样走上一会心情也跟着舒畅起来。
“东华的月色可有南羽美？”走了许久玄昂在湖边停下望着月色问。
烟柳顺着玄昂的询问，抬眼看了一下，她从东华皇宫启程的前一晚，最后一次在旧时与连城看过夜色的城楼上看东华的月色也是这样淡淡新月，只是如今已经物是人非……不，物非人也不知身在何处，如今只剩下自己，在全然陌生的南羽，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
“恕烟柳没什么情趣，不懂吟诗赏月。”烟柳低眉不再抬头去看，对玄昂来说南羽的月是最美的，对烟柳来说东华的月却是最美的，即便她再也回不去。
“是么？怎么听别人可不是这么说？”他带着淡淡的嘲弄“爱妃可是思念家乡了？”他不怀好意地明知故问，也许是烟柳脸色不好，让他觉得自己过分了些，所以才收敛了些带着探究的挖苦，也没有等烟柳回答“本王听闻花都府内烟柳绝盛，还有爱妃以前住的园子里还有满园樱花，后花园有片樱花林爱妃若无聊也好四处走走，若喜欢改日也可以叫人移些到你的园子里去……”玄昂自顾自仿佛在打赏一个为他效劳的下人的语气给烟柳恩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