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自纳闷着,门外的女子又开口叫道:“香菱,快来开门啊!”
香菱也不管那么多,一拉门栓,两手拉开那扇门,摆出一副疑惑不解的神情,“请问你是?”
那名女子并没有直接回答香菱的问题,她笑容可掬地说道:“先让我把这碗粥端进去里面再说也不迟。”
没等香菱开口,女子已经绕过香菱走向房里的桌子,放下那碗粥后,她则大方地坐了下去,伸手指向香菱,“香菱,愣着干什么,都日上三竿了,难道你肚子不饿吗?快过来把这碗粥吃了。”
香菱仔细瞧眼前这位女子,看着她那毫无一丝破绽的表情,香菱还是不想吃女子的粥。昨晚被薛蟠折磨得狼狈不堪的狼狈样现在仍记忆犹新。
都说一朝被蛇咬,十年怕井绳。
香菱既然上当了一次,又怎么还会傻到上第二次呢?更何况眼前这位女子身份来路不明,香菱岂可让自己轻易相信别人。
女子看香菱若有所思的谨慎样并不着急,依旧表现得镇定自若,慢悠悠地拿起桌上的一壶茶,再慢慢地倒进杯子里。而后端起来凑到嘴边,轻轻地呷一口。
香菱心中无限纳闷,眼前这位大姐居然知道自己在小说世界里的名,那么也就是说她的原身是一只猫。
沐风哲和我说过,小说世界里的每个猫虽然刚开始对自己如己出,但是他们最终的目的都是要了我的命。
可无论怎样,香菱都得弄清楚此女子是何人,于是香菱也走到桌前坐到凳子上,左手撑着下颔,装出一副天真无邪的表情,“请问姐姐你是哪位人物的扮演者?”
听到香菱叫自己“姐姐”,女子心里莫名地一动,快放到桌面上的杯子停在了半空,而后仰头无形像地哈哈大笑。
视线触及到香菱瞠目结舌的双眼时,忽然意识到自己不该破坏小说里人物的性格,接着她才快速收敛了情绪,手开始把弄起手上握着的杯子来。
“香菱,你不应该叫我姐姐,因为我是你的婆婆。”不过她在心里让自己开心了一下,毕竟被美女叫姐姐那是相当受用的。
“婆婆?”香菱难以置信,“难道你是薛蟠的母亲薛姨妈?”
她微微点了点头,“嗯。”
可就算她是薛姨妈,香菱也没有理由相信她并且吃她的粥,谁能保证里面的粥会不会有问题。但是,如果不吃那些粥,身上身无分文,对这世界又不熟,自己又能上哪去吃东西。
正自想着,薛蟠大摇大摆地走进来了。
刹那间,香菱和薛姨妈的目光都聚焦到了向两人大步走来的薛蟠身上。
薛蟠绑着的墨发高高束起,一个黄色发圈格外引人注目,他身穿一袭青色长袍,背着阳光,让人顿生一种迷离之感。
乍一看,只会令人发出惊叹,再一瞧,就会发现香菱身上所穿衣服的颜色与他的不谋而合。
果然是夫妻啊呀!
言归正传,香菱现在最想的就是得到薛蟠的看法,虽然她昨晚吃了大亏,可如果不去征求薛蟠的建议那么她还很有可能再次吃大亏。
更何况,香菱认为薛蟠不会两天都设计同样的毒害方式,这样香菱这个人类就更加鄙视他了。
没等香菱想完,站在她旁边的薛姨妈则抢先一步到薛蟠面前。
“蟠儿,你来了。”薛姨妈小心翼翼地牵起薛蟠的手,要知道他俩可不是真正的母子。正确来说,薛姨妈还是薛蟠的雇佣。
她现在两眼冒出的崇拜之意真的是显而易见,和昨晚店小二的眼光可以相提并论了,也许比店小二的目光来得更加灼热。
对于薛姨妈的热情,薛蟠就显得冷淡了很多,他两眼不离香菱,只轻轻向薛姨妈点了一下头,应了一声“嗯。”
“你怎么不把桌上的那碗粥给吃了?这可是我母亲今天早晨特意为你做的,你怎么可以辜负她的一番好意呢?”薛蟠说着说着,一反刚才对薛姨妈的冷淡。
他轻轻托住薛姨妈的双手,露出一副二十四孝儿子的模样,直让薛姨妈激动得哑口无言,只用更加灼热的目光看着这个在他们猫类世界威名远望的沐公子。
香菱面对薛蟠的一番说词,一时间也不知该信还是不要信。
可再想想,又觉得吃了它才是最正确的选择。因为吃之后即使中毒了也还是吃饱了,至少自己到最后不是一个饿死鬼。
不作多想,香菱在薛蟠和薛姨妈这两位所谓的母子的目不斜视之下径直端起桌面上还冒着烟丝的粥,而后一骨碌地把它们给吞进肚子里,她的喉咙滚动了几下,那些粥被唾液搅拌了晕头转向后,最终已然成为了填饱香菱肚子的壮烈牺牲品。
“这下行了吧?”香菱如一位草原豪放女一样,她毫不怜惜地把碗直接扔到桌面上,那碗在桌面上极不情愿地转了几个圈圈,半晌才停止了转动,安静地躺在上面,飘荡在房间四周的声音表示着它的极度不满与抗议。
薛蟠和薛姨妈向香菱投以严重鄙视的目光,香菱则肆无忌惮地给了一记白眼他们俩,两相比较,皆是不分输赢。
“差不多了。”薛蟠也不再啰嗦,直入主题,我想告诉你一件事。”
“什么事?”香菱脱口而出。
薛蟠松开托住薛姨妈的手,潇洒一转身,闲庭信步似地往门口走去,“和我一起去大观园”
大观园。
在香菱的灵魂凌香的记忆中,大观园乃是贾宝玉的姐姐贾元春吩咐贾政建造的。里面很多景点的名字几乎都是源于贾宝玉的口中。
而据官方说法,小说里最具幽默性的一个情节则是“刘姥姥进大观园”。
香菱仍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她正自神游。
“我说,某人还要去大观园吗?”将要走出房门的薛蟠扭头一瞥,赫然看见呆若木鸡似的香菱,嘴角抽了抽。
香菱涣散的两眼此刻直直地看着薛蟠,微微窘了一下,而后讪讪地笑了笑,“我这就来。”
薛蟠这才满意地转身,迈开步子,大踏步地朝外走去。站在旁边的薛姨妈扮演者也紧跟他的步伐。香菱见状,也只得屁颠屁颠地跟上去。
此时正值上午,阳光明媚,即使是上午也隐隐透着火辣辣的气息,令本就郁闷不已的香菱更加心烦气燥。
而走在前面的薛蟠和薛姨妈那两人则恰恰相反。
薛蟠微昂着头,迎着太阳光,一副乐在其中的惬意表情在脸上展露无遗,嘴角勾起的弧度让他内心的阴谋算计赤。裸。裸地暴露在太阳底下。
与薛蟠一起并肩而行的薛姨妈也好不到哪去。她看着薛蟠,两眼相视,皆是露出奸诈的笑容,看那奸样,肯定会令不计其数不经人事的少女毛骨悚然。
可是,不管前面的两人在上演了多纷繁复杂的面部表情,走在他们俩后面的香菱却始终是浑然不知。
留给她的只是无限愤懑:如果说薛蟠这个雄性动物能够如此昂首阔步地向前走是个理所当然的事,那么像薛姨妈扮演者这种仍然能够对薛蟠的步伐紧追不舍的雌性动物,香菱就只能摸不着头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