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到云儿,纳兰容若本来不在乎的神情立马紧张起来了,拧眉问道:“娘娘到底想怎么样?”
“你只管回答,如果你愿意,那么执手天涯,没人再能阻拦你们。”
“我必须死一次,又是什么意思?”
“舍弃纳兰容若的身份,舍弃眼前所有的荣华富贵,做一个隐姓埋名的普通人,而我们会利用你的死,把索少伦推入地狱。”冷月没有一丝温度的双眸里透着怨恨,那是纳兰容若未能明白的。
眼角撇到那被冷月扔在一旁的麻包袋,纳兰容若立马翻了开来,赫然入目的竟是一张与自己长得一模一样的脸。
冷月看到他把手伸过去,随即猜到了他的用意,优哉游哉地提醒道:“不用掀了,那人皮面具你掀不下来。”
“他是什么人?这就是你说的,我必须死一次吗?”
“是,不过你不必替他惋惜,他只是一个犯案累累的死囚,让他以你纳兰容若的身份风光大葬,便宜他了,我再问一句,这事你干还是不干?你再磨蹭下去,可就没时间了,到时候云儿要跟着你殉情,我们也没办法。”
“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大费周章地置索少伦于死地?”索少伦这种人渣死一百次都不必可怜,可是要杀他的人是千若羽,是玄烨心上的人,他不得不谨慎。
“等一切真相大白的时候,你自然会明白的。”
早晨的凉风透过车窗吹了进来,纳兰容若紧了紧拥住爱人的手,倾述道:“从今往后,再也没人能阻止我们在一起了,芸娘,你愿意再爱我一次吗?再给我一个履行诺言,照顾你的机会。”
“我愿意。”泪模糊了视线,可是却不再是苦的,短短三个字再一次连接了两人的心房。纳兰容若开心得恨不得立马跳下马车,重新把她拥入怀里疼爱,此情此景都已经等了多少个日月了?
车帘外驱车的秦熙听得两人的对话,也是十分欣喜,他们兜兜转转了这么多年,经历了那么多熬心的事,终于能在一起了。
“吁——”秦熙拉停马车,将一块小小的银牌交到云儿手中,交代道:“云儿姑娘,这是小姐让我交给你的,我就送到这里了,你们万事小心。”
“替我跟小姐说声谢谢,她对云儿的恩惠,怕是要来生再还了。”
“小姐说了,你能幸福便是对她最好的报答。”秦熙拱手一礼,解了驱车的其中一匹马便策马离开了。纳兰容若看了看云儿手中的银牌,问道:“这是什么?像是令牌。”
“是曦雨阁的令牌,小姐乐善好施,为那些孤苦无依的老幼妇孺建了一个家,取名曦雨阁,取和曦细雨之意,容若,小姐不是坏人,她只是一个可怜人。”
“我不是不相信她,只是她隐藏的秘密太多,事实上,她已经伤害了皇上,我左思右想都不明白。”
“小姐的事我也不是很清楚,可是有一点我是可以肯定的,小姐深爱着皇上,她情愿伤害最爱的人都要去做的事,一定有她迫不得已的理由,其实她心里比谁都要苦。”
皓月当空,繁星点缀,如此良辰美景,毓庆宫中却是孤寂无声,落寞撩人。千若羽身着一身素白的衣裳,独坐窗前,随风弹唱。
夜色拢天边,深更人安眠。
沉寂谁堪怜,雷雨飞溅,觉今是昨非如烟痴傻嗔枉念,花容清消减。
壮志何处掩,名利万变,叹痴心错付人间为何惊才绝艳情丝空缱绻,机关算尽天不垂怜。
为谁牵绊一生难步青云间,血泪染尽千山红叶。
临风往事如烟依依重浮现,奈何只今空叹流年顾影望断天涯魂归离恨天,徒留悠悠一曲缠绵。
千若羽顾影自怜,却不知窗外站着一个同样孤寂的人。玄烨注视着那抹映在墙纸上的倩影,几日不见,似乎又消瘦了不少,拧眉问道:“娘娘每夜都这样坐在窗前吹风吗?”
“是的,娘娘总说吹吹风,人比较清醒,不管奴才们如何劝谏,娘娘都不听。”小太监谨慎地回着,生怕玄烨会因此怪责。
余靖看了看玄烨拧紧的眉头,苦口婆心地劝道:“皇上不如进去看看娘娘?”
“你们好生照料着,下次再来若是看到娘娘又消瘦了,朕为你们是问。”玄烨对余靖的话充耳不闻,吩咐一声便转身离开了。
钟粹宫中此刻灯火通明,宸妃和靳妃相继失宠,盈妃自是把握这最好的良机,迅速崛起。
昏暗的灯光下,盈妃使尽妩媚地跳着艳舞,让人迷醉的容颜,凹凸有致的身段,如柳枝般扭动的纤腰,配合着舞衣上叮铃作响的铃铛,无一不在挑逗着玄烨最原始的欲望。
看着玄烨逐渐迷离的神色,盈妃旋身一转坐到他腿上,凑近他耳边挑逗着问道:“皇上可还满意臣妾的表现?”
“满意,很美。”玄烨轻抚着那近在咫尺的脸庞,心想道:如果是她,那该有多好?临风往事如烟依依重浮现,奈何只今空叹流年,羽儿,你到底想唱什么?
熏香袅袅的寝殿内正当一片撩人的暧昧,毓庆宫的小太监神色匆匆地赶来,在门外禀道:“皇上,宸妃娘娘突然昏厥,原因不明。”
心弦在一瞬间绷紧,玄烨‘刷’的一声站起,愣是把盈妃摔到地上去了,前一刻刚升起的兴致顿时飞到九霄云外,被残云侵蚀殆尽了。
“啊!”盈妃惊呼一声,美艳的脸上满是委屈,玄烨却只顾快步走到门边开门,焦急地问道:“什么叫突然昏厥,原因不明?你们是怎么侍候的?太医呢?”
“已经请过了,但仍未见起色。”小太监低垂着头颅,瑟瑟地回着,面对玄烨的勃然大怒早已吓得腿软了。
“真是废物,摆驾!”玄烨脸色铁黑地疾步而去,不看一眼本该共度良宵的人。
“皇上!”盈妃大喊一声,玄烨依旧不为她作半步停留,恨恨地咬牙道:“宸妃,好你的,居然耍这些小花招。”
毓庆宫内,满殿的人都乱作一团,只因床上的人已经昏阙很久了,唤了好几位太医都束手无策。
“皇上驾到!”余靖尾音未了,玄烨已经两步并作一步地奔到了床边,心疼地抚着千若羽苍白的脸,柔声唤道:“羽儿,朕来了,快醒醒。”
千若羽依然紧闭着双眼,拧紧的眉头似乎透着不适。玄烨转而看向伏地而跪的人,压抑着怒火问道:“娘娘到底怎么回事?为什么会突然昏阙?”
“回皇上,娘娘的脉象非常虚弱,臣不清楚根由,不好对症下药。”其中一位太医颤巍巍地回着,只因玄烨的脸色真不是一般地黑,本来猜测的话语更是不敢出口了。
“冷月呢?”
“冷太医今早便出宫办事去了,暂时不在宫中。”
“真是废物!这么个大活人在这里,都查不出根由吗?”玄烨急怒攻心,震慑的怒吼吓得几位太医纷纷下跪:“皇上息怒,娘娘的脉象十分奇怪,时缓时急,臣等实在查不出原因。”
“那还留着你们做什么?”
“皇上息怒,皇上息怒……”太医们连声求饶,玄烨急得像热锅上的蚂蚁,哪里听得进去?余靖伫立在门口附近,看见周紫云带着佟乐衡急急地赶来,立马禀道:“皇上,紫云带着佟太医来了。”
“快宣。”
“皇上……”
“不用行礼了,快去看看。”
佟乐衡礼未行完就被玄烨打断了,了然情况危急,一刻也不敢迟缓。玄烨焦虑不安地注视着佟乐衡为千若羽把脉的手,还跪在地上的几位太医更是把心肝都提到嗓子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