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住!”
“母亲”顿住刚迈出的腿,苏子卿不解问道。
“你以为就凭你能请的动他?你以为他会出手救晓晓?轩儿,你不了解他是怎样的人。”苏蔷沉声,侧头看着床上的苏晓。苏子卿与韩嫣对视一眼,均看到了对方眼中的疑问。
“你们照看晓晓,我去会会他。”
“母亲,您……”
“轩儿放心,母亲与他也算是老朋友了。你和嫣儿好好照顾晓晓就是了。”苏蔷起身,不理会苏子卿的欲言又止,径直走了出去。
“太子殿下到!”沐韶匆匆赶来,正好与苏蔷相遇。
“殿下。”苏蔷施礼道。
“夫人无需多礼。”沐韶自叶青处匆匆赶来,神色有些狼狈,但他太子威仪却是不损分毫。若是苏晓看到,一定会丢给他一个大大的白眼,这家伙在人前都装的是人模人样。
“夫人这是要往何处去?”
“要出宫一趟,还望太子恩准。”虽然沐韶态度明显有些讨好的意思在里面,但苏蔷却是有礼而疏离。沐韶剑眉微蹙,但却不曾多说,只吩咐内侍送苏蔷出宫。宫中之人都知道这位苏夫人是未来太子妃的母亲,也就是太子的岳母,自然没人敢慢待了她。此次苏蔷出宫,只一个郝云之陪同,几下轻功便到了国师府的屋顶之上。
“这么早便到了,嫱儿你还是这么的急性子啊。”不过瞬间,对面屋顶之上红衣男子慵懒地侧卧。
“老不死的东西,这么多年了你怎么还没死?”苏蔷怒道。
“现在看起来是你比较老吧,恩?”男子轻笑道,“十几年前就和你说过了,爱生气的女人特别容易老。妍儿就比你懂事多了。”
“妍儿?你还有脸提妍儿!”苏蔷怒不可遏,飞身向男子袭去。
红衣男子不慌不忙地一挥衣袖,一股强大的掌风袭来,苏蔷猝不及防,幸得郝云之相助才堪堪避过。
“嫱儿,十几年了你的功力怎么反而退步了?是因为上官浩吧,那个傻小子也值得你将自己的身子毁成这样?”男子挑眉道。
“你的功力倒是进步神速,难怪越来越不男不女。”苏蔷站定身子道。
“丫头还是嘴上最不饶人,怎么不想救你女儿了?”男子依旧摆着慵懒的姿态。
“晓晓不是我的女儿,她是妍儿的女儿。”苏蔷恶狠狠道,“如果今天站在这里的是妍儿,你绝对讨不到半点便宜。”
“我知道她是妍丫头的女儿,那丫头真真是和她母亲一般的淘气。”有片刻晃神,但亦只是片刻,红衣男子淡然道。
“既然知道,那就看在妍儿的份上,放过那个孩子。”苏蔷语气有些舒缓,压抑着自己的怒火道。
“噬心血蛊,一旦再度引发就无法抑制。”淡淡的声音飘来,不含喜怒。
“你!”压制心里那股邪火,苏蔷沉声道,“蛊是你下的,也是你再度引发的,你怎会没有办法。”
“方法自然是有的,但你得拿东西来换。”红衣男子飞身倾尽苏蔷,郝云之立即提剑护之。
“什么东西?”苏蔷示意郝云之退后,与男子对视。
“天一阁!”
“你做梦!”苏蔷不曾想,男子一张口便是天一阁。
“那就让那小丫头慢慢熬着吧,两年也不算太久。”红衣男子不耐烦地挥手,慵懒的姿态幽幽地离开。苏蔷攥紧着双手,愤恨着看着那个似男似女的身影。她知道现在凭借自己的力量斗不过这个老妖怪,她今天来也只是为了弄清老妖怪的真正的目的而已,果不其然,还是为着天一阁。想起天一阁便想起了早逝的妹妹,也忽然便想起了十几年前的那番际遇,这个男子只怕此生就栽在过妍儿手上吧。可是妍儿……
苏蔷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似是看到了十五年前那个明艳的女子,巧笑嫣然间将西凉各大商户打理得井井有条,也会窝在自己的怀里撒娇地叫着“姐姐,姐姐……”苏蔷觉得有一股液体从眼眶涌出,自小便嫉妒又疼爱着的小妹,现在却再也听不到她喃喃地叫着“姐姐”。
“夫人……”郝云之上前一步,却不知该怎么安慰苏蔷。
“没事,我们先回去再从长计议。”
“是,夫人。”
而东宫之中也在发生一场重要的对话。
“你……能救晓晓吗?”韩嫣问道。
“不能!”简单地两个字,语气却是冰冷。韩嫣无奈地暗叹一声,转身欲要离去。却听得身后之人道:“叶青之事你勿要插手。”
韩嫣闻言一怔,问道:“这却是为何?”
“我的人自然由不得你救。”淡然的口吻全然不顾身后之人突然刺痛的心。
“好……好一个你的人。杨修离,你……你全无心肝。”愤然而出,韩嫣难得变了脸色,不似平日间风淡风轻,胸口起伏,努力压制自己内心的波动。半晌,却更是无奈地自嘲,韩嫣啊韩嫣,这世间却总有这么个人,让你变得不像你,三年前是如此三年后亦是如此。
右手探入怀中,指尖触及那温**感,心神微定,回首望一眼那紧闭的房门,兀然一笑,双眼却是微微发涩。
而房中之人,低头沉吟着,若不是那紧握的双手指尖微微发白,实在难看出他内心有任何起伏。
这样的两人,隔着一扇门却能感受到彼此的气息,而他们心中相隔的却何止一扇门的距离。
三日转瞬即逝,所幸叶青已渐渐好转,只是此次醒转神智比之前愈加不清明,对着韩嫣、子卿和苏蔷皆觉得陌生,唯有那个医治她的杨修离有种似曾相识之感。韩嫣不解,但杨修离闭口不与她谈论此事,她亦无可奈何。
三日之后,金銮殿上众臣跪求太子交出叶青,太子沐韶冷面以对。众人亦知此事太子难为,但现今西凉上下都已知晓有这么一个人存在,就是遮掩亦是来不及的。何况有着“祸国妖女”存世,西凉上下民心不定,故此事再无可周转的余地。如今他们亦不过是陪太子看这么一场“滴血认亲”的把戏罢了,光凭那女子的容颜,众人心中早有定论。
“殿下,三日之期已到,还请殿下交……请出那女子,滴血认亲以示天下。”国舅率先而出,打破沉静的局面,他早已听二皇子传达了皇后之意,今日这大殿之上有他坐镇,看太子如何解这一盘死局。往日皇后与太子相斗,他万事留一手只因他明白皇帝对太子的看重,太子地位不是那么好动摇的,甚至打了讨好太子的主意。但经上次苏晓夜闯国舅府一事,他算是彻底想明白了,太子若是登基,他这国舅可就算是坐到头了。既然如此,那不如趁此天赐良机,放手一搏,最好彻底将太子拉下马。故今日他一改常态,咄咄逼人寸步不让。
沐韶微眯着眼,看着台下诸人,今日之事他早已做好了周全的准备,现在他不过是想借此机会好好看清殿下跪着的众人到底还有几人是心向着他,向着他沐家的。他倒要看看这西凉还是不是他沐家的江山。
“众爱卿免礼平身,孤已遣人去请。”半晌,沐韶缓缓开口,随即闭上了双眼,靠着坐椅闭目养神,竟生生将一众大臣凉在了下面。
大臣们面面想觑,但话以说到这份上,他们亦只好等着,国舅冷笑,就算多拖上一刻又能如何。
这一等就是近两个时辰,一些年老的大臣都站得有些双腿发抖,但上座的沐韶仍在闭目养神,半丝催促之意也无。终于,国舅开始沉不住气,一个眼神使向后面的一位小吏。那小官会意后,正踌躇着该如何开口,虽然他是国舅的人,但他也惧怕着太子的威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