詹俗显然早已注意到掌柜打量的目光,他眉毛微拧眼中飞快地闪过一抹不悦,但是他现在还不能有所动作,只好暗暗把这人记下。
“你看够了吗?”低沉有磁性的男子嗓音在掌柜耳畔响起。
掌柜的这才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地笑笑,换上一脸关切的模样狗腿地说道:“这位夫人可是病着了,怎么公子一直抱着?”
詹俗不屑地睨了他一眼,眼中的威胁让掌柜心肝儿颤了颤,忙谄媚地堆着笑轻轻自掌了个嘴巴子,然后朝一旁的小二吼道:“什么眼神儿啊,杵在这做什么,还不快带贵客上楼歇息去,怠慢了贵客你还想不想在这干了。”
小二的忙点头哈腰陪着笑在前面带路。
他们选的房间是天字一号,取景很好,推开窗还能看到外面美丽的风景,没有闹市的喧嚣。詹俗满意地点点头,把夕浮放在床上坐好,抛了一锭银子给小二让他打些热水带些吃的上来。
小二的接过银子,双眼绽放光芒,笑得更加谄媚了,忙更加恭敬地点头哈腰,为他们关好门。
詹俗走到床边,为夕浮理了理发梢,“浮儿先在这歇息会儿,待会洗个澡好好睡一觉。”
夕浮点点头,“师傅你也要好好休息,若是连你也累到了,我该怎么办?”夕浮把头埋在詹俗怀里蹭了蹭,“师傅我是不是太任性了,你会不会有一天因此而不理我了,其实你若是哪天讨厌我了我也能理解,连我自己都开始讨厌上自己了。”
“傻丫头!”詹俗轻刮了下她的鼻子,“不许你这么自怨自艾,我的浮儿应该是永远充满阳光,永远幸福快乐的。”
“怎么充满阳光啊,难道你要把太阳摘下来放我头顶上吗?”夕浮露出这几天来难得的一个笑脸,开玩笑着说道。
“呵呵。”詹俗宠溺地轻吻着她的发髻,说道:“我很开心,浮儿。”能看到你的笑颜,便是他最大的满足。
两人说着话,这时房门轻叩,小二端着饭菜提着热水走了进来。
夕浮走到屏风后面,待小二放好热水后便开始沐浴更衣。而这边另一个小二则麻利地摆好饭菜恭敬地退出去掩好门。
詹俗一只手撑着脑袋,歪着脑袋闭目养神,听到身后的动静,睁开双眸回过头望向声音的来源。
夕浮仅着亵衣带着湿漉漉的头发走了出来,发梢上滴着水珠,在纯白色里衣上晕开淡淡的水云。亵衣松松夸夸地套在她身上,性感的锁骨,白皙修长的颈项,因热水熏染而嫣红的脸庞,一双桃夕眼更是朦朦胧胧泛着水雾。
“娇艳欲滴好似一枚鲜嫩可口的果子”不知怎么的詹俗脑海中竟浮现出这么一句话。他目光闪烁几个快步走过去,拢了拢夕浮微微敞开的领口,“夜晚风寒露重,小心着凉了。”
夕浮低着看着他修长骨感的十指在她脖颈下方忙碌,她顺着他的手指望过去,看到詹俗俊美的脸庞不知何时染上了一抹好看的红,于是她伸出一只手轻触他的脸庞,指下是细致光滑的肤质,如上好的白玉般让人爱不释手,而白玉上微微发烫的温度更是让她心底一片柔软。
于是她出声:“师傅你脸红了。”
詹俗本就被她的动作心下一惊,却又贪恋她带来的温柔而没有动作,此时听她言语,脸上更是如火烧般,眼中闪过一瞬慌乱。很快,詹俗便恢复了过来,刻意板起一张俊脸,“连师傅都敢戏弄了。”
夕浮咂咂嘴,看到饭桌上已经摆好饭菜,眼中瞬间露出垂涎之欲,正欲走过去却被詹俗拉着坐到一旁的榻上,只见他一手托起她的长发,一手拿过旁边放着的巾帕,温柔地为她擦拭头发,“先把头发擦干了再吃,不然感冒了有你可受的。”
夕浮嘟起嘴,眼巴巴地望向满桌可口的饭菜,却还是顺从的任由詹俗为她擦拭打理头发。
詹俗为她擦好头发后,十指穿过她柔顺的黑发,一下一下为她梳理着,而后触到她的头皮为她轻柔地按压着脑部穴位。
而夕浮则半眯着眼睛,一脸享受地任其所为,就像一只餍足的猫咪懒洋洋地窝着任其主人为她梳理毛发。
两人用过饭后,夕浮这几日精神本就一直处在高度焦急惶恐不安中,而路途中又一直拼命赶路,内心外在都呈现一个疲惫状态,此时一接触到柔软的床,瞌睡虫便如狂风卷落叶般袭来,一沾枕头便睡死了过去。
詹俗坐在她床头听到她平缓的呼吸声,唇角勾起一抹宠溺的笑意,温柔地为她掖好被子,转身走到桌边,从包袱中抽出那本圣手阎罗留给他的医术来,就着昏黄的烛火看得目不转睛。
当他看到书中的某一处,脑中一道灵光闪过,他放下手中的医书唇畔露出一抹了然的笑意,那老头果然是迫不及待了,可是他这么折腾他的浮儿,自己是不是应该送他份礼物呢?
当冒着热气的餐点端上来时,詹俗走到床边在夕浮眼帘上印上一个轻吻,然后轻声唤道:“浮儿该起来了。”
两人用过早餐后,结清了房帐又开始踏上奔往南国的道路。
“师傅你结账的时候是不是在掌柜的身上动了手脚?”夕浮躺在詹俗怀里问道。
“浮儿聪明了,我只是在他身上不小心撒了点痒粉罢了。”谁让他居然敢一直盯着他的浮儿,“浮儿你再睡会儿吧,还有两日就可以抵达夕都了。”
“真的?师傅好厉害啊,速度这么快!”夕浮激动万分,哪还有半点睡意。
詹俗眼中笑意徒增,更加卖力地运起轻功,在丛林中飞走穿梭。
两日后,两人终于抵达夕都城。夕浮自是不肯浪费半点时间,直奔王宫,然后风急火燎地直冲中宫殿,无视一路上行礼问安的宫婢。
站在中宫殿外,夕浮突然害怕起来了,踌躇不前频频望向殿内,却不敢上前一步。
詹俗站在她旁边,握住她的手给她无声的安慰,然后拉着她迈进门槛,屏退左右的侍女走了进去,临近卧房时停下了脚步,放开她的手,把她向前推了一步。
“浮儿进去吧,你母后在等你。”詹俗露出一个微笑,温柔的眼睛认真地注视着她的双眸,“去吧,我就在这里。”
夕浮深吸一口气,双手扯了扯脸颊露出一个笑容来,对着詹俗点了点头双手紧握转过身去,在侍女掀开的帘子下跑进里居。
房内,香炉中安神香青烟缭绕,淡淡的香气在空气中飘散,重帘掩映下的长方体凤凰雕木床上一位女子平躺着,身上盖着金丝线织绣成的凤凰牡丹锦被。
女子此刻闭目睡得安详,墨黑的长发整齐地铺散在玉枕上,精致略显苍白的容颜上是坦然的宁静,她的双手交叠置于锦被上,若不是还有微弱平缓的呼吸声,这般安详的模样定会让人以为这女子已仙逝了。
夕浮放轻脚步屏住呼吸慢慢地走上前去,直到靠近床沿这才停下脚步。她蹲在床前双手执起床塌上女子的一只手紧紧握住,从手心处传来的冰凉触感让她心中一窒,差点忘了呼吸,眼泪从眼眶中悄然滑下,打湿了整个面庞。
泪水滴落在如白玉般冰凉的玉手上,温热的液体让沉睡中的女子睫毛轻颤了几下。夕浮双手握着女子的手紧贴着自己的侧脸,默默地流泪,无声地喊着“母后”二字。
她望着眼前这被病魔折磨得消瘦憔悴的女子,从前一起度过的记忆如潮水般扑面而来,眼前纷纷扰扰闪过一幕又一幕的都是母后温柔的笑颜宠溺的眼神。而今那会温柔地轻抚着她长发,教导她为人处世道理的人却在这病榻中紧闭着双眼,昔日宠溺温柔的眼眸却只能在回忆中去寻找。
突然夕浮手中握着的手的手指轻动了几下,在夕浮还来不及惊喜时,那沉睡中的眼眸缓缓睁开了,那是一双美丽而又清冷的桃夕眼,刚睡醒的眼眸还带着几分朦胧,眼中闪过一丝迷茫。
清冷的桃夕眼在接触到床榻旁蹲着的少女时,眼中的冷漠飞转即逝如昙夕般凋谢,转而像被注入阳光般绽放朵朵美丽,眼中的惊讶与温柔溢满眼眶,仿若三月春风吹起的桃夕。
“浮儿真的是你吗?”中宫皇后吃力地抬起另一只手挣扎要坐起来,夕浮见了赶忙扶着她躺好,在她身后垫上一个靠枕。
“浮儿你终于回来了。”中宫皇后一手温柔抚上夕浮泪痕未干的脸庞,为她拭去泪水,那双和夕浮几乎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桃夕眼中满是慈爱满是心疼。
“母后……”夕浮哽咽着说不话来,只是不停地点头。
“孩子母后没事,只要看到你平安回来了,母后就心安了。”中宫皇后爱怜地说。
“母后不许你说这样的话,你还要陪我过一生一世,看着我生儿育女呢。”
“傻丫头。”中宫皇后露出一个苍白的笑容,“你见过你父皇了吗?”
“还没呢,我一回宫就来这里了,对了我还带了个人来,是江湖中盛传的圣手阎罗的嫡传弟子神医詹俗,只要有他在母后的病一定会没事的。”夕浮说着就要起身去喊詹俗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