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边向外走,嫣儿边说道:“像你大哥有什么不好,要是像你的话,风陵城还不来个天翻地覆?”
世杰挠挠脑袋,嘴里嘟囔着:“哪有……”
“是没少有吧?”元赟接了下茬。
“二哥!”世杰罕见的少年的萌态,在这个时候显露无疑。
三人齐声哈哈大笑,大街之上来往路人纷纷侧目,惊讶于秀香楼女子和这两位公子的组合,更吃惊于他们相处的这般自在、融洽,贴合的好似某家的兄弟姐妹一般。世杰脸上不见了戾气,元赟没有公子架子,嫣儿,更多了少女的娇羞和潇洒。自我,于此时此刻,展露得淋漓尽致。
自此,大哥逆月开始流连于萧府和秀香楼的来往之中,间或偶尔和元赟、世杰出去骑马兜风,打猎。没了先前的颓废,却更是让大家看到一个沉浸在不正当事情中玩世不恭的公子哥形象。
逆月在风陵城的口碑一向很好,当初和世杰结拜,就有多少人惋惜好人和歹人在一起的悲凉,如今他又变的和世杰一般只顾玩乐享受,丝毫不理会朝廷几次三番派人发来的催促公文。
萧家,看来是要败在萧大公子手中了。
“皇上。”老太监德奎在宫女奉茶之后,关上门将手中的蜡丸递给皇上。
皇上轻捻蜡封,展开里面的纸笺,看了一会儿不禁皱起眉头,在屋内不住踱步:“这个孩子,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德奎在一旁垂首不语,看皇上的样子,好像又有什么烦心事,所猜不错的话,定是风陵城中事不假了。
果然,皇上转身对德奎道:“你亲自去一趟风陵城,传朕口谕,命萧家大公子逆月,即日赶往东陵,承接帅印,不得有误!”
“嗻!奴才这就去办!”德奎心想,这事儿闹大了!
琴瑟之声在船舫上流传飘渺,红纱帐内,嫣儿带领着手下的姐妹们正给三位公子弹奏新作之曲,极尽妍态,笑声伶仃。逆月闭目闲听,神态安然,颇有风流公子之态,频频点头。
世杰和元赟对饮,不时品头论足,三弟听不懂还在那儿煞有介事道个一二,元赟只能由得他去。
张叔从门外走进,俯首在逆月耳边小声低语。元赟注意道大哥的眉头不着痕迹的微皱了一下,随即嘴角上扬,张嘴似是说了句:“来的好!”
嫣儿也看出端倪,不觉停下手中的弹奏,望向逆月。
逆月睁眼含笑望向她:“怎么?弹累了?累了就休息一会儿。”
闻听此言,嫣儿知道逆月的意思是让她继续弹奏,当下略一颔首,率先划动琴弦,流水只声潺潺,跳动琴弦之间,悦耳动听。
元赟见大哥沉着应对,透过被风吹动飘扬的红纱帐,隐约可见岸边一对人马,竟都是金盔银甲,这不是朝廷的精卫军?怎的到了这里?
打头的是一个身穿蓝色太监服的男子,手中明晃晃拿着象征皇上的金牌!
去年参加皇后举行的“桃花宴”时见过他,皇上身边的跟班,李德奎李大总管。
元赟复又转头看了看大哥,大哥依旧摇头晃脑,不理不睬,前来报信的张叔干脆也留在这里不再出去。
元赟窥望外面的时候,太监总管已然和自己打了个照面,不出去倒显得自己不合规矩了。
“不知太监总管前来,有失远迎。”元赟施礼道。
太监总管在这里已经被晾了将近一个时辰,刚才让张管家去请逆月大公子他死活不肯,说是公子在听曲儿的期间,闲杂人等一概不接见,这要是没个准头,公子把气撒到张管家头上,他说他担待不起。
太监总管也不敢硬闯入内,毕竟从官职上论,也还是人家底子硬,他爹可是当朝左相萧渊,那个顽固老儿惹不起。
身后是皇上派来的二十精壮精卫军,皇上预料到这个孩子肯定不会轻易露面和顺从,所以这二十精卫军以备不时之需。皇上的原话时,他愿意来也得来,不愿意来也得来,这次,由不得他耍小性子。
“这不是李公公李总管吗?不知您前来,有失远迎。”挑帘而出,元赟双手抱拳客气道。
总算是出来一个,御史大夫潘仲云之子,也不是个好惹的主儿。李德奎公公在宫中三十年,前后侍候过三位皇上,如今这位是第四位。也是在位时间相对来讲最长的一位。
李公公回礼,在宫中长时间历练的,即便心有所怨也可以皮笑肉也笑,不知情者看不出喜乐悲伤。这也是这位公公侍候主子最拿手的绝招,不让他人看出你心中所想和所感,装傻充愣,未尝不是活命的好手段。
“原来是潘家大公子,久仰久仰,呃……您这是?”李公公明知故问。
元赟当然知道他是冲着大哥来的,看大哥的意思是想给他来个下马威,遂也就不遮掩:“这不闲来无事,和大哥萧逆月,三弟世杰来此地听曲儿饮酒,会会红颜知己。李公公,要不,您也里边儿请?”
“哎,不不不,我一把老骨头,哪懂得这阳春白雪,杂家是奉皇上之命前来给萧家大公子传个口信儿,还劳烦潘公子告知公子一声。”李公公笑着解释。
原来是这样,元赟抬眼朝红纱帐里面望了望,隐约可见大哥依旧淡定听曲儿,间或小酌几口。看来这意思是打算晾着,不然张叔刚才禀报大哥怎么没有动静。
“李公公,您刚才是让张管家去禀报萧公子了,是吧?”元赟明知故问。
李公公颇有些难堪道:“呃……不瞒潘公子,的确是,可是……您看这……”
元赟摆了摆手:“李公公,您来的不是时候,近日大哥心情糟透了,先是救来的一个小丫头被山贼劫走,了无音信,大哥为这事难过折腾险些绝食而死!”夸张的语气和表情让李公公也跟着瞪大眼睛:“这么厉害?怪不得京城都流言四起。”
“嗯?都传到京城了?”元赟不禁惊奇,“多大点儿事,怎么连皇上都知道了?”
李公公叹口气:“可不是,您说这皇上授职于萧大公子,那是多少人都红眼的位置啊,这下可好,好好的一块肥肉说没就没,落到百里之外的萧大公子身上。可到头来,萧大公子却迟迟不走马上任,不止皇上着急,三番五次催促左相,盯着位子的人就更是闹心了。只要萧大公子不走马上任,这个位置空着,总有人存着侥幸心理。就您刚才说的事情,已经有好几个版本在京城流传开来,皇上听了都勃然大怒了。”
“哦?这么严重?”元赟眉头微皱,“那倒真是不能耽搁了。”一脸若有所思的样子,“可是李公公您不知道吧?就在大哥寻死觅活的时候,秀香楼里的嫣儿姑娘出马了,这才解救大哥于苦海,所以说,若是没有嫣儿姑娘,您这次来怕是见不到大哥了。此番别说是德高望重的李公公您了,就是天王老子来了,他也得先给嫣儿姑娘让路,让她把这曲儿好好的弹完。这对大哥来讲是对救命恩人的一种尊重!您说,晚辈说的对不对。”
李公公哑口无言,这刚才说的好好的,怎么最后还是得等,皇上那边可也等着我回话儿呢。
“哟,把深宫的精卫军都带来了,啧啧,看看,都是上乘塔拉哈族进贡的汗血宝马。李公公放心,再等上一会儿,待嫣儿姑娘把这一曲奏完。有了汗血宝马在,来返不费吹灰之力,您也不急在这一时不是?”元赟这一笑让李公公着实心里一颤,他的意思还不明确吗?别惹大哥不痛快,不然的话,话是带到了,却因为自己的行为导致萧大公子不愿前往,到时屎盆子往自己头上一扣,是怎么也说不清了。
李公公只得应承:“潘公子说的是,那杂家就再等等。”
一直到夕阳近黄昏,三位公子才从来里面走出来。逆月伸了个大大的懒腰,打着哈欠,一副要睡觉的样子。
张管家在一旁提高声音道:“公子,东陵城来的李公公已经在此恭候多时。”
逆月哈欠打到一半,看到雕塑一般站在原地的李公公,身后的精卫军也和雕塑一般站定,一动不动,汗血宝马如同精卫军的翻版,样子严肃,四腿笔直,站到现在丝毫不懈怠。
果然,京城训练有素的精卫军不简单,这个所谓的当今皇上,真有两把刷子。
逆月走到李公公近前,深深抱拳:“李公公有劳了,实在是嫣儿姑娘的琴技怡人,方才整个人都陷进曲儿去了,故才未听清管家禀报,您大人有大量,不会和我这无名小辈一般见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