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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3章

你放心,回来之后,有机会一定告诉你她的相关情况,这么多年,你找不到同伴一定也很孤单对吧?如果你愿意,我会带你去找她。

魏佳心里这样想着,暗自下决定。没想到那对眼睛居然眨了眨,虽然距离渐远,魏佳依旧感觉到他眼睛里盈满的晶莹。

看来,连动物都不想在这匪窝里待了,确实不是个好地方。

开阔的场地,堪比鸟巢四分之一的大型牢房外的广场上,灯火闪烁。魏佳和千狼躲在丛林掩映之后,借着秋风引发的声音挪动自己的步伐和身体。最后寻了个视野相对开阔,可以看的到少主和被押解的卫四的地方,静心观察。

广场之上不下百号人,看来这“杀鸡给猴看”的伎俩,就连少主这样看起来绝尘的人也不乏俗了一次。魏佳更加心疼起卫四,不仅要死,还要在这样众多以往的弟兄面前让少主狠狠的“修理”,作为教训的牺牲品。魏佳认为,这是卫四所不愿意的吧。

“刺杀是我聚集了失散在各地的还活命的家人所计划行动的,只是没想到会这么快就被识破。少主,在我最绝望时,是您救了卫四一命,卫四感激不尽,无以为报。但是家仇之大不能抹杀,您对卫四的救命之恩来世再报,这一世,我为了家人行刺于您,您不原谅是应该的,卫四甘愿一死。”沉重的话声声敲在魏佳的心上。刺杀自己的恩人,卫四当时的内心会是怎样的矛盾、煎熬,最后经过挣扎做出抉择,而且,他明知这是一条不归路。

可是,如果少主仁慈,放他们一条生路,卫四会不会有可能放下心中的仇恨,履行自己的报恩,故此平安一世?

答案是,未知。

少主端坐高台之上,俯视着被五花大绑的卫四,目光冰冷,没有丝毫温度,整个场子,因为他的沉默气氛开始冰冻。魏佳静静望着这个所谓的“一家之主”,不禁屏住呼吸,甚至紧张的能感觉到心脏的跳动。一旁的千狼像是感觉到魏佳的不安,暗中攥紧了她的小手。魏佳移动目光望向千狼,黑暗中,千狼的眼睛闪着坚定的光芒,令魏佳稍稍心安。

魏佳咽了口唾沫,定了定神,把目光继续锁定在广场。

此刻,少主已经站起身走到卫四的面前。

“来人,给他松绑。”依旧是沉稳的声音,没有半丝情感。手下人为卫四松了绑,卫四低垂眉目,没有因为少主额外的“赏赐”而流露一丝感激。

“刺杀少主自然罪不可恕,只是,你的为人我明白,倘若我们之间没有私仇,你定当誓死忠心追随,不是吗?”少主直戳卫四的软肋。卫四低声却斩钉截铁答道:“少主所言不错。”

“那么,照你看来,私仇和恩惠是两码事,不能功过互抵,对吗?”少主走回座位问道。

卫四点头答道:“是的。”

“那好。”少主继续,“如果现在我将你包括你的家人全部释放,你又作何?”

于上次,是少主救卫四的命和卫四家仇使命难以选择,卫四选择了后者,不成功则甘愿以死谢罪。

可这次,少主再次救了卫四和他的家人,卫四将做如何?

卫四低头不语,少主目光紧紧盯着他,全场百十来号人的目光全部集中在卫四一个人的身上。广场之上,只有旌旗在秋风中猎猎作响,剩下的,是衣袂飘飘带来的厚重。

月亮隐没在乌云之后,透过乌云折射出丝丝缕缕微弱的光,最后却也尽数被迅速飘来的乌云遮住,秋风更加肆意,今夜的天看来不平静。

沉默半晌之后,卫四终于抬头迎上少主的目光,字字铿锵道:“多谢少主不杀之恩,但,家仇之大,卫四不能忘怀,不管怎么说,仇,是一定要报!”说的斩钉截铁,连魏佳离这么远都能感觉到自他身上泛出的杀气,少主身旁的随从自是不必言谈,个个警惕,端出一副你若动,我便杀的决心和架势。

少主和卫四四目相对,双双陷入沉寂,只留耳边的风声阵阵,越发哀嚎。

魏佳有种像是看《英雄》电影的感觉,明明没有动手,却感觉他们在玩儿心理战术,让魏佳这种外行人看不出门道,绷紧的弦儿一直不敢停歇。

少主忽然间紧闭双目,叹口气说了句什么,声音不大,魏佳却听得一清二楚:“就地处决吧。”

“嘭——”的一声,魏佳感觉头脑中有什么即刻爆裂开,心脏也在那一刻瞬间停止了律动,就那样——窒息了。

眼睁睁看着呼啦啦上前一群人,将卫四围在中间,远处的牢门打开,和卫四同谋的家人从里面被押解出来,同时有一大群人呼啦蜂拥而至,将他们簇拥到卫四近前,他们和卫四同样,遭到围攻。

魏佳不知道少主所指的就地处决究竟是以一种什么样的方式,在她的角度也看不见卫四和其家人现在的情形,但结果她心里清楚,只有一个字——死!

与此同时,突然狂风大作,偌大的广场上扬起淡淡的雾气,上空无一星斗,可见乌云攒动,在风中飘来荡去,一场大雨不可幸免。

千狼把魏佳不知何时已挂上泪珠的头轻轻压向自己的怀里,弓起身子,用身躯为魏佳挡住尘土和倾倒的灌木。魏佳此刻只关心场中心的卫四,她目光望向少主,少主端坐高台,盯着下方纹丝未动,任凭手下之人将卫四和其家人团团围住,采用不知道什么方法折磨致死。

匪窝就是匪窝,魏佳暗骂自己白痴,怎么能企盼土匪头子做出仁义之事?

雨叫声渐近,魏佳抬头望了望天,豆大的雨点顷刻滴落,大雨倾盆紧随而至。千狼连忙将魏佳的小身躯藏在自己的身子之下,为她遮风避雨。

魏佳没有在意,抹了一把脸上说不清是泪水还是雨水的湿润,瞪大眼睛看着场地中的众人,期盼这场大雨的降临可以推迟卫四的死期。

只是,她忘记了当初对他们的赞赏——纪律严明。像是这样的下属,怎么可能仅仅因为下雨就停止正在进行的刑罚!

一切已经不能再拖了。

“小妹妹,跟我来。”卡哇伊的声音。

“小妹妹慢慢吃……”和煦的阳光微笑。

每次喝药之后贴心地递上一小碗蜂蜜水。

“小妹妹,对不住了……”戏谑却分明带着苍凉的道歉。

……

曾经一度嫉妒羡慕的可爱脸庞浮现在魏佳的脑海,每一幕都不乏温馨和舒适,有大哥哥的日子,魏佳不得不承认自己过得很安逸。或许,于这里来讲,魏佳看的最亲密的一个人,当属大哥哥无疑。

大雨瓢泼,夹杂着卫四家人的撕心裂肺的喊叫,雷声阵阵,魏佳侧耳仔细辨认其中卫四的声音,可是,没有。是他过于顽强,宁死不发一声,还是已经被折磨死去?

没有再多想,魏佳从千狼的庇护之下跑了出去,直直冲向广场中央的卫四的方向。

千狼没有预料到魏佳的突然离去,微一愣神忙跟着蹿了出去,不一会儿便追上向前急奔的魏佳,冲她低吼道:“干什么!你不要命了!快跟我回去!”说着拉着魏佳就往回走。

魏佳小小的手劲根本拼不过千狼,像只受伤的羔羊活生生被往回拖着。魏佳拼命捣腾两只脚,希望可以借助摩擦力让她多一些依附和希望。但是下过雨的广场,路却是更滑了。

魏佳眼睁睁看着离卫四的方向越来越远,高台之上的少主也是那么的冷血,比这秋日瓢泼的大雨更冰的眼神,直直盯着台下受着折磨的卫四和其家人。

蓦然的,魏佳寻到了一双眼睛,透过层层的人群,定定地看着狼狈的自己。

是卫四!隔着层层的雨帘和人群,他正一动不动地盯着自己,即便是黑夜,即便有风雨的阻挡,魏佳却从他的眼神中感到了一丝慰藉。那是他对她的慰藉,不,准确的讲是感谢。大哥哥好像又笑了,眼睛轻轻弯下来,比以往眯的都厉害,不管身体承受多大痛苦,你看,他的脸永远是笑着的。尤其对着魏佳。

不,魏佳猛然醒过味儿,卫四要不行了,他撑不住了!

胸中千斤重的大石忽然间就那么迸裂开来,噼里啪啦,迸溅的到处都是。

“大哥哥!”迎着雨水,魏佳喊出了一直在心中默念数遍却没有机会讲出来的话。

顿时,所有人,包括拖着魏佳往回敢的千狼,都愣住了,齐齐把目光转向魏佳这边。

少主微眯双眼,望着雨幕中颓然坐在地上,死死望着卫四的魏佳,嘴角莫名涌上一丝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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