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大宝郁闷的抬着眼皮看魏佳,头却萎靡的低下,心中闷闷:一个丫头家家的,那么贼干嘛!
有近一个月没吃到这么美味的饭菜了吧,哎呀,第一次做饭就这么拿的出手,还是满汉全席!虽然形容上夸张了些,但是魏佳现在愁的是,这顿以后,他老人家还会不会像今天这般爽快?
这的确是个问题,自己的斤数太有限了,再这么下去,自己可真感觉熬不到头了!
溪水边的石头上放着半湿的衣物,棒槌湿漉漉的被晾在一旁,木盆里还有几件未动的脏衣物,魏佳双手紧握着一根尾端半尖的木棍,光着脚丫站在溪水里,裤腿上挽,撸起胳膊上的衣物,双眼紧盯着水面。
果不其然,只此一次,老者说什么也不做第二顿饭菜了,只留下一句:“你的命可不止你做的这些!”潜台词就是,你所做的远远不够报答我的,继续卖力吧!
魏佳想说的是,您的胃还允许我在饭食上这样为所欲为吗?难不成您想折磨它到我离开啊?
早上吃完饭,整理橱柜里的碗具时,魏佳犹豫的看了看那些自己不晓得的调料,咬了咬牙,做就做,只要你敢吃就成!
心里不由得惋惜着:鱼儿啊鱼儿,你们的脚底“医疗”我很享受,你们的自由自在我也很向往,但前提是,我不用在他鄙视的眼神中做饭啊。
瞅准一条掠过自己脚边,正悠然在溪水里“散步”的半大鱼,一直绷着的脸,终于洋溢起了“天真无邪”的笑,紧了紧手中的木棍,赤足在水底扒住石子,力求站的更稳,卯足了劲,在嘴里溢出“嘿——"的同时发力向水中的鱼扎去……
良久……
诶呦,什么情况啊这是?魏佳高举着木棍,直愣愣的看着那条被利剑穿个透心凉的鱼,定格在水底,少说这剑也插入水底寸许吧,那剑柄还在水面外扑棱棱的颤个不停呢!
魏佳心里一惊:糟糕,故事这么快就开始上演了吗?我可是半毛准备都没做呢!
脑袋夹在双臂之间,一动不动,眼珠小心翼翼的四处搜寻。
鸟叫声,流水声,风吹叶子的飒飒声,还有自己细不可闻如今却听的一清二楚的呼吸声,除此之外,什么也没有……
然后……猛然间,魏佳倒吸了口凉气,我……出声了?
恍惚中,右手不自觉地放开木棍,缓慢且颤抖的抚上自己的嘴唇,锁着的眉头下方,一双水灵灵的眼睛瞪大到不可置信的程度,四处兜转片刻便集中到自己的右手上。左手早就松松垮垮的垂到身侧,木棍杵在水中荡起圈圈涟漪,一群彩色的鱼急急的游过魏佳的脚旁,避开那骇人的血水直窜远方。
魏佳脸上现出惊喜的表情,干脆将手中的木棍扔到岸边,双手摸着自己的脸,俯身低头对着水面张口:“我……”没有声音,心中骇然,不甘心的重复了一次,没有,接连几次后,魏佳心里一阵凉意,还是没有……
一丝苦笑浮现,嘲笑般的望着水中略显滑稽的自己,魏佳无力的眨了眨眼,幻觉……吗?
伸出手赌气般的拔出那把插在水底的剑,不再关心这是谁的,也不管自己所处的境地究竟是危险还是安全。撸下断气许久的鱼,“啪——”的甩进水里,两只手握住剑柄一阵乱舞。
无声的狰狞的笑着,魏佳的手劲完全掌控不了这把剑,石头上、水中到处都有利剑划过的“痕迹”,与石头的碰撞震的魏佳的肩膀酥麻疼痛,四溅的水花很快打湿了衣衫。
像是积攒了许久的怒火与怨气终于找到突破口,魏佳疯狂的舞动,脚步在水中不受掌控的打着趔趄,一不留神“噗通——”,毫无意外的跌倒在水中。
感觉一直有道目光在凝视自己,魏佳没有理睬,也懒得去理睬,这边的气撒的差不多了,她干脆就这样坐在溪水里,看着身旁游过各色姿态不一的鱼,和剑主人干耗。
离溪水不远的一处灌木从中,一双睿智的眼睛悠然盯着水中女孩儿,暗自忖道:火候还是差了点儿,维持的时间短了些,难道要加大药量?随即轻轻摇了摇头,不妥,不妥,终究对身体无益。但是……
做出决定后,飘然离开阻碍物,转眼间便不见了踪影……
施加在身上的压力感瞬间消失,魏佳缓缓呼出一口气,愣愣的又盯了水面好一会儿。
人就是这样,有时会不知道为什么,静静的待着不动,不思考,懒懒地发呆。
就着潺潺的水声,魏佳有些怅然,水里的这张陌生面孔看上去仿佛六七岁,姓名、背景、家仇……呃,还有一阵子够自己忙活的,可关键问题是,根本不知道从何处下手!
一阵风吹过,浑身的凉意提醒魏佳已经坐了不短的时间,不自禁的打了个寒颤,虽然是夏季,但这样在水里长时间泡着怎么都不是避暑的最佳方式。
回过神儿来的魏佳四下看了看,暗自庆幸,幸好棍子还好好的在那儿,要知道,虽然利剑在手,怎会有木棍顺手?那家伙太沉了不说,要是没个准儿,伤着自己可就不划算了。
双手摸上剑柄,找了个稳妥的立足点,将之立于水中,借着剑柄的支撑起身,拖着剑缓缓走向岸边……
“睿王爷真是好兴致!”伴随着微不可闻的脚步声,郎朗的嗓音传来。正在侍弄花草的睿王爷,眼角扫了一下被自己折在地上的残叶,从容的继续手上的动作,没有转身。
来人身边的跟班眉头不露痕迹的皱了皱,偷眼去瞧主子脸色,没有半分不快,心下暗道自己的修行还差火候。
待到身后的影子来到近前,睿王爷方才拿起身旁侍女手中托盘里的巾帕,擦了擦手,转身甩袖将拜:“臣,叩见三皇子……”
三皇子赶紧虚礼一扶,当下睿王爷随之起身,任谁都看得出来,睿王爷根本没有要拜三皇子的意思。显然,三皇子身边的跟班很不满意睿王爷的做法,却碍着身份不能出声放肆,只是紧着眉头看着手还在空中落着的三皇子。
三皇子莞尔,慢慢转手,顺势在花草中一一划过,指尖停在一朵开的正艳的红色美人蕉上,淡淡的扫了眼仍旧挺身直立,目光静静望着自己的睿王爷,手腕抖转,一声清脆的断茎,红艳的花转眼间落入三皇子之手。
睿王爷眼含笑意:“既然三皇子喜欢这植物,臣叫人送一株便是,何劳大驾。”
“拱手相送的东西不见得比家里的好吧?”三皇子拿着花在鼻下嗅了嗅,手指捻着花茎,靠近睿王爷眼含深意的悠悠说道。然后随手便将手中的花插入一旁侍女的发间,边拿巾帕擦手边朗声道:“本皇子不喜没有味道的,看着鲜艳,当个饰物倒还可以。”
侍女捧着托盘赶紧谢恩,三皇子笑着挥了挥手,低头温柔道:“这花,很适合你呢!”惹得侍女脸颊绯红,抬眼大胆的偷撩了三皇子一眼,一下子跌入三皇子的眼波中,两颊更加烫红。
“哈哈,睿王爷,你府中的丫鬟很有趣啊!”说着转身拂袖而去。
睿王爷眼光沉稳的看着三皇子的背影,对身边的侍女摆了摆手,随之紧跟而上。
侍女端着托盘走到庭院的假山一角,四处看看无人,从三皇子一走便瞬间板起的脸此刻已冷成一块儿冰,收回目光,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托盘里的巾帕,嘴角勾起一抹冷笑,缓慢抓起,运功在手,直到关节处猛然露出泛白痕迹,待再摊开手掌时,只剩一撮白色粉末随风飞散。
轻轻取下发间的红色美人蕉,侍女暗自叹了口气,喃喃道:“倒是玷污了你的芳华……”手腕一抖,刚才还在手中的美人蕉转眼没入花草中,昂扬着头夹在花茎之间,仿佛生命依旧……
大厅内,三皇子优雅的端起茶盏,目光在上面四处扫了扫,眼中深意渐浓,轻抿一口出声道:“睿王爷最近又置办新物什了,连这茶碗花样都变了。”
“皇子细心,这等细枝末节的事都瞧的紧。”睿王爷放下茶盏淡淡道。
“哦?”三皇子没有理会睿王的不友好,眼神掠过睿王爷用纱布包裹着的双手,略显惊讶的声音响起:“王爷的手何时受伤?怎么这么不小心?”
睿王心底暗笑,不是早就发现了吗?随即拱手道:“承蒙三皇子抬爱,昨日臣不小心打碎茶盏割伤,现下已无大碍,不劳皇子费心。”
“王爷没事就好,府上总有那么几个不长眼的伺候不好,要不,本皇子送几名机灵的来侍奉王爷可好?”三皇子手指轻叩桌面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