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电话叫楚浪!”李淳风快速在手腕处连点几下,止住哗哗流淌的鲜血,翻过扶梯,以惊人的速度冲向二楼。
郑佳涵看着他甩着满手的紫红消失在视线中,手忙脚乱从包里摸出手机。
门口的两个保安这时候也反应过来,语气急促在对讲机里喊话,提着电棍涌向这边。
杀手奔上二楼地毯,正要向既定方位逃跑,周围几家专柜里的服务小姐同时发出了惊恐的叫声。
“妈的,叫个屁啊,我脸上写着‘杀手’两个字吗?”时尚男非常郁闷地想,眼睛一扫,发现了不寻常之处,她们的目光不是看着自己,而是向他身后三十度的天空致敬。
作为一个杀手,他本来不该犯这种回头观望的低级错误,只管逃命就行,但实在无法忍受好奇,极快地扭过脸,便再也转不回来了。
那个一脸杀气的男人,留着板寸,和《越狱》里的大帅哥有一拼的铁血男人,舞动着带血的手掌,腾空跃起,双脚以极快的速度交替弹踢,转瞬就“飞”到了跟前。
“黄飞鸿?无影脚?”杀手顶着一脑门的汗水,脚底下再也挪不动窝。
砰!杀手男眼前一花,背后仿佛被一块巨石击中,翻滚了四五米,像条死狗一样躺在地毯上抽搐,嘴角都吐出血来。
李淳风饱含怒气的一脚,即便是大理石也能踢个稀巴烂,如果不出意外,这小子下半生要和轮椅为伴了。
鲜血一路滴下,杀气弥漫在这个富丽堂皇的大厅中,李淳风走得很慢,目光游离在各个方向,警惕地看着可能会隐藏敌人的地方。
没有声息,寂静的大厅中只有四面响起的急促脚步,所有的服务员小姐都看傻了眼。
“风少,怎么样?”楚浪和郑佳涵一路小跑跟过来,两个商场保安按住了那个杀手,更多的帮手从各个方向蜂拥而来。
“叫人把他带回去审问。”李淳风摆摆手,“有没有刀子?”
“你的手怎么样?快去医院啊!阿浪,叫救护车!”郑佳涵着急地跑过来,抓住他那血淋淋的右手,急得眼泪都要流出来了。
“没事,别浪费时间了,阿浪,你处理这里,我要找一处地方推气逼毒。”李淳风接过他手里的匕首,对着那块伤口附近变黑的烂肉使劲剜了下去。
见惯了大小场面,厮杀搏斗的楚浪也不敢再看,十指连心,神经密集的手掌烂成这样仍然面不改色,不打麻药就动刀子剜毒肉,这要多大的毅力?
郑佳涵眼泪终于飙出来了,转头很隐蔽地擦了下眼睛,不容拒绝地拉着李淳风就走:“我来开车,送你去医院。”
“医院就不用了,去丽景苑社区诊所。开慢点。”李淳风在一群保安的崇敬目光中向楚浪点点头:“记住,人一定要带走审问。”
“风少放心。”楚浪坚定地点头,同时开始拨电话。
凯迪拉克以六十迈的速度缓慢行驶在车流湍急的街道上,郑佳涵透过后视镜不停向盘膝坐在车厢后面的李淳风看去,他的手指纷繁凌乱,不停在周身各处点击,衬衫早已脱下扔在面前,雄壮的身躯暴露在空气中,充满阳刚之美。
他的右手伤患处逐渐升起淡淡的雾气,像开水冲在茶叶中,有种异味冒出来,不香不臭,刺鼻的气息越来越浓。
“开窗。”这种味道连李淳风也忍受不了,内气逼出的毒是他见所未见的。
动刀子挖烂肉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失去了感觉,可见这种毒有多么霸道,若不是提前封住血脉,恐怕他也扛不住毒气攻心。
当那件雪白衬衫完全被黑色红色染尽时,他的手掌总算流出了鲜红的正常血迹。
抹上一层十香生肌膏,狰狞的伤口终于暂时缓和了。
“到了。”郑佳涵打开车门,车子正停在丽景苑社区诊所门前。
上次来的时候是中午,这次又是这个时间段,李淳风如愿见到了那位刘医生。
“手怎么了?”今天的病人不多,刘烈捷一眼就看到了这个印象深刻的病患家属,上一次是他的女朋友脚受伤,几天没见倒换了个女伴,这家伙泡妞的手段挺高明嘛。
“被人砍的,帮我包扎一下。”李淳风丢过那件血衣,“顺便麻烦你,看看这上面的毒是什么品种。”
“跟我来吧。”刘烈捷向周围的患者解释道:“他的伤口急需处理,大家请先等一等。”
没有人反对,谁也不想多惹麻烦,看这两位的相貌就知道不是普通人,一个美若仙子,一个体健如牛,又和医生相识,傻子才会自找苦吃。
“怎么伤的这么重?”刘烈捷亲自给他缠上纱布,测了体温和脉搏,这才展开便札开处方。
“碰到杀手了。谢谢你上次的拖鞋,虽然小了点。”李淳风笑了笑。
“你太客气了,冒昧问一句,你的工作是保镖,还是……”刘医生抬头看他一眼。
“我说实话,你会不会害怕?”李淳风打趣道。
刘烈捷停下笔,认真的看着他,“在医生这里只有病患,无论你是男是女,是罪犯还是大款,都跟我没关系。”
“哈哈,你知道吗?我就喜欢你这一点。”李淳风说完这话,刚巧郑佳涵挂完号捧着病历本走进来,两眼发出了不敢相信的目光。
“呃,我说的是你的医德。”李淳风赶紧纠正语言上的误解。
“看到没有,我是她的保镖,她是大款,像我这样的人只能卖命给人家,到头来还不落好。”李淳风大倒着苦水。
“那真是可惜又可怜。”刘医生又低下头,唰唰地写着什么。
郑佳涵本来还带着几分说不清的伤心情愫,听到这两个男人的对话,恨恨地把病历单扔到桌子上,转身就走。
“看到没?大小姐脾气,难伺候啊。对了,你有没有衣服借一件穿穿?”李淳风晃晃胳膊,站起来做了个扩胸动作。
“喏,只有那个。”刘烈捷指一下挂在衣架上的白大褂,哭笑不得,上次给他鞋子,这次又来借衣服,当这里是服装店了?
“凑合穿一下吧。你给我开的什么药?”李淳风走过去拿起白大褂套到了身上。
“消炎针剂,打两针就行。看你的体格,不用输液了。”刘医生笑道。
“那最好不过,你在这里上班一个月能赚多少钱?”李淳风东瞧瞧西看看,治疗室里陈设简单干净,一尘不染。
“怎么,你有兴趣?”刘烈捷回头笑着看向他。
“不是,我有工作,问题是你,你有没有兴趣开一家诊所?”李淳风扣上扣子,宽大的医生服在他身上一点也不显得宽松。
“我在这里工作的很愉快。”刘烈捷说道。
“换个地方一样没差别。”李淳风笑道:“或许更有成就感。”
“习惯这种生活了,难以改变。”
“为什么不尝试一下另一种生活方式?你不是那种安于现状的人,至少骨子里不是。”李淳风一点点诱惑他。
“你能看出来什么?”刘烈捷严肃地看着他。
“有的人生于草莽,但掩盖不了他的光华,就如鹤立鸡群,早晚要一飞冲天,这个地方不适合你,顶多就是个鸡窝,不值得你留恋。”李淳风收起嬉笑的脸色。
刘烈捷看了他好一会儿,方才叹口气说道:“就算有雄心又怎么样?没有背景,单飞的鹤迟早要中枪,被人打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