鳄鱼岛阴沉的天气仍没有转晴的迹象,天空飘着毛毛雨,海浪呼啸,猛烈拍击岩石。
湿嗒嗒的枯草和树枝无法燃烧,食物只有原生态的贝类和木薯,在四面透风的草棚子下,三人渡过了难熬的一夜。
月婉幽的伤势有些加重,如不及时治疗,很可能会落到和船长一样的下场,变成终身残废。
黎明时,汹涌的波涛终于平息,日头升上天空,酷热袭来!
这个岛的真正面容方才展露,地处太平样靠近赤道的一线,炎热多湿,蚊虫蜂拥而出。
“今天如果没有救援船只到来,做好长期准备吧。”李淳风点燃一堆火,把抓来的海鱼串起来烧烤,另外一堆大火,燃起浓烟,向可能经过这里的船只释放信号。
爱德华一脸愁容,谁也不想在荒岛过一辈子,遇上这种事,只能听天由命。
午后,李淳风正在退潮的沙滩上挖贝壳,海面上轮船的汽笛声让他立即抬起头来。
“嘿——”爱德华挥舞着衣服,他也发现了救命稻草。
这艘吨位不算大的轮船上响起哨声,几名水手冲上甲板,向他们挥手。
得救了!幸运之神再次眷顾了三个逃生者,这艘从新西兰前往华夏的运输船收到他们昨日发出的求救信号,不惜绕道两百里航线,专程赶来营救。
最让李淳风百感交集的是,“丰乐号”货船竟是远东联航旗下的一员!
“总裁,你怎么会落到这里?”船长张名杰和一群人全部赶过来,张罗完几件小事,留下大副,三人在船舱的休息室内攀谈。
“一言难尽,遇上了风暴,船沉了,所幸没死。”李淳风说道:“给我只电话。”
大副任禄摸出手机,送过去:“用我的。”
“肯定是海啸。”张名杰脸色微变:“这场灾难不知道夺走了多少条生命啊……”
“嗯,有没有公司电话?”李淳风没接他的手机,问道。
任禄点点头,“有,我来拨。”
“找潘总,不要说我的事情。”李淳风说道。
“好!”任禄很快拨打到集团总台,说明自己身份,大约一分钟后,电话转到了潘如烟的办公室。
张船长向任禄使了个眼色,公司上下,谁不知道总裁和潘如烟那点暧昧关系?现在看来,传闻不虚啊。
“总裁,电话。”任禄也是个明言人,送出手机,和张名杰走出这间休息室,留给李淳风一个私人空间。
“喂?”潘如烟的声音总是那么让人浮想联翩,女人味似乎能穿透遥远的时空,到达这一头。
“猜猜我是谁。”李淳风捏着嗓子说道。
电话那头静了几秒,潘如烟咯咯笑起来:“几天没见,你学会耍宝了?”
“嗯?这都被你猜到了?”李淳风大感惊讶和没趣。
“猜到什么?我说的是亨利噢,呵呵呵……”这女人放肆的笑声从那头传来,让李淳风颇感不满。
“说正事!”
“我没说正事吗?总裁大人,你有什么吩咐呢?”潘如烟一下又换了种娇媚入骨的酥音。
“联络一下龙腾,我在南太平洋海域。”李淳风苦笑不得,只好说出自己的要求:“另外,你查一下国际新闻,几天前在意大利境内发生的一起列车爆炸事件有什么定论,最重要的一点,蒙地卡罗大公爵奥雷诺亲王有没有消息。”
“你干的?你跑意大利去了?”潘如烟马上猜到了他的所作所为。
李淳风严肃起来:“是,一定要保密,这件事关系到几个人的生死。”
“还有什么?你们的船大概多久到达?”
“四天左右……”李淳风说了个粗略的时间。
“那么久?你许诺的事情什么时候兑现?”潘如烟语气中带着点微微的娇嗔。
“什么?”李淳风记不起和她说过什么。
“记性这么差?你当着全世界在电视上说过的话,现在成泡影了?大厦外面每天都有狗仔队监视,你的上京慈善晚宴!”
“哦,这个……等我回去再说,还有其他事情没?”李淳风松了口气。
“你想听什么,公事还是私事?”这女人又开始调戏他了。
李淳风无声笑了笑:“私事吧。”
他知道,一定要先选择这个,才能哄潘如烟开心,没有女人会喜欢听到谈公事这一项。
“是吗?私事就是……我有喜了!”
“什么?”李淳风差点跳起来,这个结果简直可以说让他措手不及。
“呵呵呵……害怕了?还是心虚了?”可以想象,潘如烟一定笑得花枝乱颤。
“又耍我!”李淳风明白她的诡计了,咬牙恨恨说道:“等着瞧,回去一定在你的地里播上种子!”
“呵呵……那你可要卖点力气噢。”潘如烟笑声不止:“另外告诉你一个好消息,彤蔻系列化妆品已经与十八个国家的经销商达成协议,你就坐等成为亿万富豪吧。”
“难道我现在不是?”李淳风的自大有点过头了。
“是什么,银行里还有几亿欠款等你偿还!”
“呃,不提这个,龙啸峰那边有什么动静?”李淳风急忙岔开话题。
“风平浪静。”潘如烟说道:“但是我总有种说不清的感觉……”
“什么感觉?”
“不知道,大概是太疑神疑鬼了。”
“小心点更好。”李淳风说道:“坏蛋改不了他的本性,时机来临时,这条虫一定会翻身。”
“那也轮不到我担心,不是有你吗?”潘如烟又把男人搬到面前了。
“就这样吧,回去再说。”李淳风笑道:“不许和亨利有工作之外的联络!”
“你管得着?”潘如烟咯咯笑着,“记得到我办公室来报道。”
“好,顺便说一句,我喜欢那套豹纹。”
“包你满意,大爷。”潘如烟娇声念道:“还不挂电话?”
“就挂,就挂……”李淳风心里涌起阵阵轻松和回忆,结束了通话。
海联,正以大踏步的身姿向世界进军,因为这些可爱又善良的女人们,为他默默奉献着青春,这是一件多么让人振奋的事情,可以让所有男人嫉妒羡慕,无可奈何。
船上的医生为月婉幽做了简单的包扎和固定,她的伤势还需要住院彻底治疗,现在只能躺在床,和残废差不多。
一天后丰乐号驶入南洋,李淳风站在甲板上望着辽阔大海,鸥飞鱼跃,波澜壮阔,让人心情也为之宽广。
爱德华走过来,手臂搭在船栏上,“你不担心血族的报复?”
“哈哈——”李淳风畅声而笑。
爱德华疑惑地注视着他,这个问题有这么好笑?
“华夏有句古话,强龙难挡地头蛇。”李淳风背着手望向远处的小岛,八万里南洋,遍布大大小小的礁、岛、屿,平均一两个小时就能看到一座新鲜的小块陆地。
“普罗柯西家族的势力已经深入东方。”爱德华沉声回答他的豪迈之语。
“是吗?那就过过招吧。”李淳风无所谓地笑着,“在华夏的土地上,任何外来者都没有嚣张的本钱,敢抬头者,我必倾力打压!”
“血族元老的能力不是你可以抵挡,这个世界能杀死他们的人已经不多。”
“嗯,这一点我相信。”李淳风说道:“但是你别忘了,黑暗永远不可能与光明对抗,我还想问你一个问题。”
“什么?”
“听说过上帝没有?”李淳风抬脚掸掸上面不存在的灰土。
爱德华脸色如常,点头说道:“当然。”
“他怎么样?能不能对抗你说的血族元老?”李淳风笑道。
“井水不犯河水。”爱德华摇头说道:“黑暗世界最大的敌人不是他,而是号称真正的上帝子民,信仰基督的那帮人。几千年来,只有教会的力量能够对黑暗世界产生威胁,过去,现在,将来,都是这样。”
“哦……所以说,你们任何一族,都只能在暗中行走,不论东方西方。”李淳风点头道:“强大不代表无敌无畏,最重要的是做事动脑。”
两个人正相谈甚欢,远方海面上,突现一个黑点,加速破开海浪,快速逼近!
“那是什么,快艇?”李淳风目力惊人,首先发现了这艘隐藏在碧水波涛中的小船。
爱德华定神看上几眼,立即大声叫嚷:“海盗!是海盗!”
有水手听到了这里的呼声,从船舱里冲出十几个人来,船长张名杰脸色剧变,振臂高呼:“快向外发送求援信号!任禄,你带四个人守住船尾,其他人跟我来!”
张名杰奔向船头甲板,看到李淳风二人还在这里吹风观望,黑瘦的脸上汗水唰唰往下流淌,集团总裁要是在这里出事,他怎么向上面交待?
“总裁,快进船舱,快进去!”张船长一边拽着他,一边招呼水手们准备好高压水枪,对抗海盗。
“砰!”有枪响了,是这些海盗在炫耀武力。
船上大乱,有人卧倒,有人去抢高压水枪,张名杰不顾死活想拉着李淳风向船舱跑,却被他一把推开:“人命无贵贱,对付海盗,也有我一份!”
快艇上的四个海盗沿着丰乐号周围不停放枪示威,其中一个操着生硬的华夏语,企图劝降。
没有人理会他们的言语,所有人都抱着拼命的精神,与这些海上强盗抗争。
高压水枪卷过去,海盗们灵活躲闪,不停放着冷枪。
接连有人中弹负伤,更糟糕的事情发生了,三艘快艇从大洋中蹿出,加入到这场掠夺中!
匪徒有数十人,人人手中都有枪支,继续抵抗下去,丰乐号上的船员水手将会一一丧生,高压水枪挡不住海盗的疯狂,更不能阻挡子弹。
李淳风冲到张名杰身旁,抓住他的胳膊高声说道:“弃船投降!海盗要的是钱,我们拿的起!”
“投降?为什么!”张名杰无法相信,大老板会作出这样的选择。这一船货物价值近千万,对集团来说损失将是巨大的。
“人命比财物更重要!告诉大家,停止抵抗!”
李淳风说话间,又有人被子弹击伤。
“唉!”船长咬咬牙,脸色悲怆,高举双手,向所有人大吼:“放下水枪,投降!”
水手们停止抵抗了,船仍在航行,四艘快艇包围住他们,一名系着头巾的花衬衫海盗向船上大声喊话:“全部抱头蹲下!”
所有人都照做了,这群匪徒兴高采烈攀上船沿,一部分人持枪在快艇上警戒,七八个人抛出绳索和钩爪登上甲板。
持有AK步枪的几个头目分散开来指着船员们,另外四个人开始捆绑船员。
“你们老实合作,拿到赎金,所有人都能活着回去!”一个脸上有数道伤疤的瘦小男人向人群宣扬他们的“政策”,每个人都被结结实实捆绑起来,包括李淳风与爱德华。
“船上有女人!”一名进去搜查的海盗满脸兴奋冲出来,向其他人大声报喜。
“谁是船长?立即向鸱尾屿航行!”戴头巾、身着花衬衫的男子似乎是这群海盗的首领,在小艇上并未登船,却在下命令。
“鸱尾屿?”张名杰和大副等人听到这个地方,脸色变得煞白!
“哈克!快一点!”海盗首领有点不耐烦,劫持这样一艘船对他们来说就是家常便饭,不容许动作缓慢。
“开船!听到没有!”名叫哈克的伤疤男人高声恐吓这些船员,有人用枪托狠击俘虏,猖獗的海盗们完全无法无天。
“大副,去开船!”张名杰嘴唇哆嗦着,嘶声向海盗们喊话:“住手!不要打人!”
“你就是船长?”海盗们哈哈大笑,其中一个摸出刀子,在手掌上反复磨擦,嘴角露出嗜血的凶残笑容。
“我是船长。”在笑声中,李淳风从人群里站起来,神色从容不迫,注视着这些人渣。
“立即开船!”大船下,海盗小头目察笛,那个花衬衫男子挥手大喝。
大副被押送着走进船舱主控室,两名海盗将月婉幽抬出来,扔到甲板上。
劫持货船,又发现了姿色不错的女人,海盗们猖狂大笑,今天是胜利的日子,值得痛快喝一杯了。
甲板上剩下的船员都被枪支指着,捆住手坐在一起,月婉幽被单独看守着,海盗们不时咂咂嘴,吹几声流氓口哨,丰乐号改变航向,向西北方的鸱尾屿行去!
大局已定,快艇在后方巡航压阵,甲板上的海盗们三三两两去查看船舱里的战利品,酒比女人更能吸引他们,毕竟,这么漂亮的女人只有老大有权享用。
“鸱尾屿是什么地方?”李淳风压低嗓音询问身旁的张名杰。
“南洋海盗据点,和加勒比、亚丁湾两地海盗齐名啊!”张名杰脸色变得很差,口舌也因为激动变得不利索了:“越、缅、菲这些穷国的罪犯、武装份子聚集在那里,大大小小,据说,据说有上百个礁岛,海况复杂,暗礁林立,没有引路人船只根本进不去……”
“嗯,他们要什么?赎金?”李淳风点点头。
“钱和货,还有……还有女人。”张名杰的目光偷偷看一眼不远处的月婉幽,又极快地缩回来。
他不清楚这个女人和李淳风的关系,但作为正常人,也不愿看到月婉幽将要面对的可悲结局。
除了沦为海盗的女奴,月婉幽无路可走。
李淳风反而露出了笑容,奸诈似鬼的微笑。
海面上星罗棋布的黑点预示着鸱尾屿就在眼前,数不清的竹竿斜插在海水中,上头缠着破布和烂旗,一艘艘中世纪挂桅杆的沉船斜停在浅海中,死亡的气味扑面而来。
这里是南洋赫赫有名的炼狱,罪恶的根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