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只塑料袋搁在身旁,装有食物和水,省着点用大概够他们支撑一个礼拜。
那个络腮胡纹身男人点燃一支烟,肆无忌惮在这狭小的空间里吞云吐雾,让本就浑浊的空气更显肮脏,几个孩子不停咳嗽,抱怨声从黑人妇女们口中冒出来。
“比利,管管那几个婊,子的嘴巴!”纹身白人拍拍他同伴的肩膀,酒鬼提起他的酒瓶,一晃两晃走向那群黑人。
“闭嘴,你们这群壁炉里钻出的脏鬼!麦田里的乌鸦!”比利麻木的舌头在口中吐字不清,嚣张的架势却一点也不含糊,晃晃荡荡站在黑人兄弟面前,扯着喉咙叫嚷:“管好小黑鬼的嘴巴,想活着到香港就老实点!”
几个男人想和他争论,被其他人拉住,在这里,能安全渡过艰难航程就算不错,谁也不想惹是生非。
“啐!”比利恶狠狠吐了一口痰,提着他的酒瓶,左手作出下流的手势,向一位黑人妇女示威。
这位妇女的男人终于忍受不住这样的羞辱,站起来想伸手推搡他,没等碰到比利,就被酒瓶狠狠敲中,惨叫一声抱住手腕喊出声来。
混乱突然间爆发,仗着人多势众,黑人们集体冲上去,想群殴这个流氓。
出乎大家预料,半醉半癫的酒鬼比利却是个打架好手,七八个男人竟然制不住他一个,一阵阵惨叫和哀嚎接连响起,这些人全部被他干倒在地。
惊恐和压抑的尖叫伴随着这些黑人,他们互相帮扶着缩向一角,妇女捂住了孩子的眼睛。
那瓶威士忌只剩下一片玻璃渣四散滚落在船舱地板上,昏暗的光线照亮了一滩滩血迹和痛苦的脸。
比利咧开满口金牙大笑,他的拳头和腿脚尝到了甜头,很满意这样的结果,弯腰捡起一个袋子,将斗败者的食物拎走。
另一边的黄皮肤华夏人纷纷打着眼色,唯恐掺合到这场斗殴中,装作看不见,目光低垂着,悄然向角落里缩了缩。
“干的不错。”络腮胡肌肉男抛给比利一个赞赏的眼色,从缴获的战利品袋子中摸出一罐牛肉干,抛给身后的那个同伴。
“该你了。”比利脸上蹙起一团油亮的笑容,摸出一瓶水拧开了,洗净自己的两只手。
纹着魔鬼纹身的男人两手握着拳头,指关节掰得咔咔响,走向了那群华夏劳工。
“嗯,那个袋子,归我们!”他指指人们身旁最鼓胀的那个塑料袋,嘴角挂着得意。
“给他!”人群中年龄最大的一个中年人,向他的同胞们摆了下手。
“噢,一个不够,你们瞧,我们有三个人,那两个,拿过来!”纹身男抓过这只袋子,仍不满足,指指他们随身携带装有食物的塑料袋。
“给他!”仍然是那个带队的中年人,没有一点犹豫就向他的同伴们下令。
“大伯,都给他我们吃什么!”一个十六七岁的年轻人紧紧抓住身旁的塑料袋不愿放手。
“大家省一点,挨挨就过去了!”中年人大声说道:“给他,小豪!”
“我不给!我们这么多人,凭什么要给他……”
啪!一个响亮的巴掌扇在他脸上,中年人满脸怒容,抢过他手中的塑料袋。
“拿去,这是你们的!”两只装满足够四五个人吃一天的食物袋被送到了纹身男手中。
那个叫小豪的男孩捂着脸,满含羞愤盯着他的大伯。
“你很聪明。黄皮猪。”接过这么多搜刮强夺来的食物,纹身男乐不可支,向比利呶呶嘴,扬扬手里的战利品。
不用动拳头,得到的东西比他还多,怎能不炫耀一番?
“丹尼尔,你这是炫耀吗?”因为醉酒,加上恼怒,比利两只眼睛冒着血红色,又挪动脚步站起来。
“比利,你瞧,还有两只黄皮猪,交给你了。”丹尼尔耸耸肩,将目光盯在那两个孤立无援的一男一女身上。
一个病殃殃的女人,一个盘腿而坐的男人,偷渡上船,没有靠山,等待他们的下场说不定很惨。
船舱里寂静一片,外面的海浪声拍击着船舷,让人有种心惊胆颤的惧怕。
比利歪着脑袋,皮鞋踩在碎玻璃渣上,一步步走向李淳风他们,丹尼尔抱着手臂,嘴里嚼着口香糖,津津有味欣赏着同伴的背影。
“拿来!”一只手掌摊开在李淳风眼前,比利也想着不用打架,如果能抢夺走对方的食物,就能和丹尼尔一样,在众人面前炫耀他的威风。
“你要什么?”李淳风微笑着抬头望着这个酒鬼加恶棍。
比利愣了愣,他听不懂华夏语,却看到对方在笑,这人疯了还是傻了?他回头看向丹尼尔,这家伙嚼口香糖的动作也停止了,一脸诧异。
“他问你要什么。”一直坐在那里,不曾说话动作的那个黑衬衫青年抬头将话翻译过来。
他的表情冷淡,目光里有种透骨的寒意。
“食物!”比利圆睁两眼指着他们身旁的袋子。
“哦……”李淳风笑得更开心了,却没有拱手送上去的意思。
“拿来!”比利大怒,他看到同伴的嘲笑,愤怒使得他的脸憋得通红。
不动手就抢不来东西?这个黄皮猪实在太不时务了!
“为什么?”李淳风仍然温和地笑着,没有一点忧虑和惊恐。
那群刚刚被比利教训过的黑人个个都惊讶地望着他,华夏劳工们摇头叹息,露出了不忍心和惋惜的神色。
“比利,你这个笨蛋!”丹尼尔在他身后哈哈大笑,他看懂了这个华夏人摆出的姿态——拒绝合作。
“混蛋!”酒鬼比利恼羞成怒,握起右拳砸向李淳风的鼻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