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佳涵恨恨地盯着他,带着怒意的眼睛又看一眼李淳风,加大马力,冲向佟清瑶那里,在两个男人面面相觑时,打开车门,叫上了佟清瑶,汽车扬长而去,不留一丝留恋。
“就这样?”叶经天瞪大了眼。
他搞不懂,这女人怎么转变的这么快。
李淳风笑笑,抬步走向悍马军车,他了解大小姐的脾气,她一定不会罢休,斗不过叶经天,她知难而退,但还会想别的办法。
这就是她聪明可爱之处。
“进去之后,能忍就忍吧。”叶经天上车之后的第一句话还是关照他注意哪些问题。
“这盘棋他们打算下多久?”李淳风问。
“不知道,也许一两天,也可能十天半月。”
“靠!”李淳风破口说脏话。
“不过,大概不会太久。”叶经天将车开进一条宽阔马路。
“你猜的吧?”
“当然。”
“靠!”
十几分钟后,军车驶到一处红墙大院前。
门前有持枪军人站岗,门口既不挂牌,也没有标识,平整清洁的水泥路通向院内。
叶经天向哨兵出示证件,迳直把车开进门去,停在一幢大楼前。
“你的军衔是什么?”李淳风忽然问了句,他刚刚看到叶经天扬了扬军官证。
“特级士官。”叶经天回答。
“不会吧?”李淳风早就想知道龙腾队长是什么军衔,他一直对那个小本子上“高级士官”这四个字耿耿于怀,想来龙腾虎贲同一级别,叶经天和冰凌应该差不到哪去,谁料事实严重打击了他积极进取的决心。
“荣誉不是军衔可以替代。”叶经天脸色肃然,外头大楼内,已经快步跑出几个军人。
“该下车了……下次再见,什么时候?”李淳风扭身开门时,又回头补问一句。
“没准很快。”叶经天笑了,很潇洒的笑容。
李淳风默然点点头,笑着跳下悍马。
“带走!”没等他站稳,一声厉喝从前头传来,两名军人板着脸上来想要扭李淳风的胳膊。
“程主任。”叶经天伸出脑袋,向台阶上颧骨突出的中年军人招了下手。
一脸莫名的程征不知道他要做什么,很不情愿走过去,恰在这时,那两名军人同时发出闷哼,很干脆利落地摔倒在地。
“你搞什么名堂!”程征扭头看见两个满脸痛苦挣扎的勤务兵,立即将愤恨的目光投向李淳风。
“你没长眼?”李淳风笑着反问。
“你!”本来想给他一个下马威,岂料自己的兵蛋子不争气,自己也没看清事实,这话噎得程征差点退血。
狠狠咽下这口闷气,程征转头用他那双三角眼看向叶经天。“叫我什么事?”
“没事,打声招呼而已。今天天气不错,我这位兄弟交给程主任,一切就拜托了。”叶经天表情悠闲敬了个礼,笑着调转车头,向李淳风使个眼色,悍马趾高气昂开出去。
被这两人配合涮了一道,程征原本就不好看的脸色立刻黑下来,恼羞成怒冲地上骂道:“滚起来,把人带进去!”
他阴沉着眼睛扫一眼李淳风,生怕他再生出什么乱子。
“放心,我配合你们工作。”李淳风笑容很无害。
“手机先交出来!”程征嗓音尖锐。
“这个真不行。”李淳风笑道:“万一泄漏军事机密怎么办?”
“你——”程征指着他说不出话来。
“别激动,你这个留台有多少人?”李淳风笑着向四周看去,那两个军人爬起来怯怯望着他,不敢动手。
“你什么意思?”程征怒眼大睁。
“延庆口有三十二人,你们这里不比那个地方少吧?”李淳风一脸无所谓抬步向楼梯走去。
程征的脸色从白变红,继而额角流汗,眼皮狂跳,留台人是不少,足足一个营的编制,但论战力,完全不是延庆口那种档次的力量,只是级别特殊,关押的人都是有来头的大人物。
孤狼特种大队都摆不平他,凭着留台这几百号兵又怎能够李淳风玩的?
“愣着干什么,跟上去!”程征回过神来,李淳风的身影已踏上二楼转弯口,胜似闲庭信步。
两个同样失神的士兵匆忙追上,程征眯起眼睛,举步缓缓走在最后……
上京城处处洋溢着节日的喜庆气息,这是合家团聚,共渡中秋的好日子。
有人举杯相庆,就有人形单影只,但在这一处街角露天咖啡屋外,却坐着两位完全与节日不相干的人。
“徜睿君,你知道我最讨厌什么。”貂皮大衣裹着雪嫩肌肤,女人的橘色头发盘起来像个大牌坊。
“敌人?”徐徜睿摘下墨镜,搅动面前的杯子,眼皮低垂。
“不,没有敌人的日子太孤独了,高处不胜寒,谁会明白?”月婉幽的手很细,黑色皮手套放在杯子旁整齐叠在一起,一手托着香槟酒杯,半举却不饮。
“那我就不知道了。”徐徜睿遗憾笑笑。
“等待。”女人朱唇轻启,同样报以一笑。
“噢?”
“大网已布,等待结果最让人心烦。”她的眼睛深邃迷离,像在自语:“你们华夏人钩心斗角的时候,智商可以超过世界上任何一个民族,手段往往无所不用,我说的对吗?”
“不错。”徐徜睿举杯邀她,两人轻轻一碰。
“这也是我喜欢它的一个地方,与智者斗,才有意思,可惜,现在的智者已经不多了。”女人轻抿一口酒,继续刚刚的话题:“你呢,你最讨厌什么?”
徐徜睿脸色旋即一沉,沉声吐出四个字来:“龙腾虎贲!”
……
书房光线通透,藤椅上坐着两位老人。
一个黑发军装,一个白发苍苍。
“老领导,今天不在家享受儿孙之乐,怎么跑我这里来了?”常秉德细细拎起紫砂壶,替对面的白发老者斟满龙井茶。
“狗屁的儿孙之乐!那小子不给我惹事就好喽!”老人抖抖手,端起茶杯,眼皮抬了抬,“我听说你们把姓李的那小子关起来了?”
“什么都瞒不过您。”常秉德微笑起来,“您不会为这事来的吧?”
“你说呢?”
“那您的意思是……”常秉德心里咯噔一下,有些不妙啊。
“我先听听你的意见,你们打算怎么了结?”老人笑了笑,满脸褶子交织。
这条老狐狸!常秉德暗暗冷笑,脸上却不动声色:“这件事需要军部研究定性,我这里暂时还没有调查清楚,人现在关在留台,需要时间。”
“还有什么要调查?”白发老人喝一口茶水,仿似随意追问。
“延庆口事件,以及陶国良的死因……”
“自卫反击嘛!这有什么好调查的!”白发老人笑着打断他的话。
“那依老领导的意思?”常秉德想不通,杜重稽这个老家伙怎么会和龙腾站在一条船上,就算他在位谋政时,和叶军涯、欧阳雨也格格不入,现在反而成了一伙人?
“没什么事就把人放了吧。”杜重稽摆手说道:“喝你这杯茶,我也透个底给你,这次的事情你办得不漂亮。”
“老领导听到什么消息了?”常秉德心头一紧,都说在其位,谋其职,但大家都很清楚,即便退居二线,这些老家伙的余温犹在,有的时候消息比他们还灵通。
杜重稽笑笑,弯腰缓缓站起,拄着手杖走了两步,回头看向也跟着起身的常秉德:“这个中秋,你过不好。”
最讨厌这些老东西话里有话,有话不明说,尽管他自己平常也这么对待下面的人,但是轮到自己时,常秉德恨极了这样的领导作风。
官场潜规则不可破,没办法,谁在上头,谁就有制定规则的权力。
“最近军部的事情确实繁重,舍小家顾大家,是我们的职责所在。”对付这样的状况,常秉德自己也有一套独门方针。
“那就好,那就好,话呢,我已经明着告诉你了,怎么做,还是你来决定。”老头点头满意笑着,“中午了,不耽误你吃饭。”
“老领导不多坐一会儿?”常秉德虚假客套着。
“家里那臭小子不老实,今天我得看紧了……”老人颤巍巍走出门口,警卫员立即上前帮忙搀扶着。
常秉德亲自送出小楼外,杜重稽的红旗轿车还未启动,秘书卢振武一路小跑从楼上冲下来,压低嗓音向他汇报:“首长,李部长的车子到门口了。”
“哪个李部长?”常秉德没回过味儿,他的思绪还在杜重稽刚刚说的话中徘徊。
“李万年。”卢振武咽了口唾沫,平平焦急的情绪。
“什么?他来干什么?”常秉德脸色突变,“就说我不在!”
卢振武刚要回去打电话,远处道上一辆黑色奔驰轿车按了下喇叭。“车,车子已经进来了……”
正在上车的杜重稽闻声回头,停住脚步。
奔驰车停在小木楼门口,从后头下来两个人,一老一少。
“哟,这是泽白吧?”杜重稽笑着看向那个身着金色衬衫的青年。
李泽白眼神亮了亮,看一眼身旁搀扶的老者,疾走两步,噗通一声跪倒在水泥路面上,连连磕了三个头,这才直起身说道:“泽白给您老磕头!”
“好,好!好啊!”杜重稽哈哈大笑,扶起他看了又看,“有两年不见你这孩子,比原来懂事多了!李老弟没少费心啊!”
“哈哈,杜大哥怎么不带逢春过来?恰巧咱哥俩一叙,他们年轻人也好有个伴。”穿着白色西装的李万年含笑走来,两个老家伙笑语不断,倒把常秉德晾在了一边。
“怎么,你李铁嘴无事不登三宝殿,找秉德有什么事要谈?”杜重稽直入主题,军人作风使然,和这些老成精的家伙交谈,没必要试探了。
“哈哈,老哥谈的事恐怕就是我要谈的。”李万年的话印证了其他心中的猜想,杜重稽笑笑,常秉德的脸拉得更长了。
李万年执掌外交部多年,向来与军部不和,他来这里定然是给李淳风求情面的。
“行,”杜重稽摆摆手,“招呼打了,头也磕了,不耽误你们爷孙俩正事,我呀,赶回去吃月饼!”
“这事耽误不得,大过节的,那您慢走!”李万年笑呵呵目送着他登车。
杜重稽笑着点头,他果然没猜错,李铁嘴也是为那事来的,今天,常秉德这办公楼恐怕要被踏破门槛了。
究竟结果如何,已不是他需要思量的,答应捣蛋孙子的事情已经办到,其他的,让常副总参谋长去焦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