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头军人笑了笑,示意李淳风继续看下去。
臭气用了,还有什么?
又一个通气管似乎开始工作了,没有什么颜色怪异的气体流出来,倒是看得见真希百合的衣服在动,有风。
屏幕上的温度显示剧烈飙升,很快就高达45度!
真希百合脸上出现了汗水,她把头发扎起来,背靠着铁栏,开始脱衣服。
“这个贱,人!真不要脸!”李淳风骂道,眼睛却一眨不眨。
没有人在意,似乎他们的面前,仅仅是一幅画而已。
真希百合就这么穿着一条背心裤衩背靠着观众,呈大字形靠在铁栏上,吸取上面的冷气,她的后背上伤痕遍布,皮肤跳动,汗流浃背,很快染湿了仅有的衣衫。
啪!她突然伸出手在身前拍了一巴掌,响声清脆。
屏幕上的画面开始凝聚,放大,李淳风看到了让他头皮发麻的一幕。
从一个管道中,不断飞出大团大团的蚊子,就像夏天路灯下聚集的蚊子团,几千几万只蚊子蜂拥而出!
啪啪啪!真希百合在监牢中四处拍击,又抓起囚服胡乱挥舞,驱赶这些蚊子。
“这下有她受的!”李淳风幸灾乐祸地说道。
人蚊大战经历了十分钟,真希百合身上被咬得到处是包,她开始放弃抓蚊子,在自己身上四处抓挠。
即使遍体红肿,她也没有屈服的意思,这让李淳风分外恼火。
“要酷刑!你们这样干没用的,她是阳舞忍传人,这些算得了什么!”李淳风大声不满地喊道。
“闭嘴!”冰凌冷冷地瞪他一眼,对光头军人说道:“执行最后一步!”
“是。”
这个壮汉飞快运作起来,数条指令在电脑上飞舞,很快就完成了最后一步操作。
真希百合还在与身上的瘙痒做斗争,猛然间,其中最粗的那条管道传出哗啦啦的水流和重物滚落声!
她眼神一凛,飞快攀住铁栅栏,身体悬空。
哗!一大堆污秽至极的东西从那里涌出来,黄黑交加,软硬流动,夹杂着无数肮脏的纸片,烟头等等东西,迅速填满了狱室地面!
恶臭的粪便!不光有人的排泄物,还有厕纸和垃圾!不知是从哪里通过来的肮脏秽物,逐渐堆起半米高!
狱室里没有一处地方再干净如初,林楚盈实在无法忍受这种场面,掩着嘴奔向门外。
她爱干净,甚至有点小洁癖,别说把她关进这样的监狱,就是看一眼,今天的午饭就省了。
“这才算有点看头。”李淳风拍掌叫好,真希百合现在无落脚之地,将要与污秽肮脏的垃圾为伍,看她招供不招供!
“她要是屈服了怎么办?”回头一想,李淳风又有些担心,这样太便宜了她。
“劳动改造。”冰凌冷漠地说道。
李淳风奸诈地笑了,不管怎样,真希百合都逃不出囹圄了。
画面上,这个女人却跳进了肮脏的恶臭污秽中,淡然转身看向那三个摄像头,面无表情。
“佩服!”李淳风挑了下大拇指,“她能坚持多久?不用睡觉?还是和马一样能站着睡?”
“晚一点就知道了。”冰凌说道。
“没事了?我能不能先回去?”李淳风问道。
“可以,记下我的手机号。”冰凌说。
“我的手机掉进大海了。”
冰凌看他一眼,伸手撕下一张便签纸,唰唰写下她的号码。
“有任务会通知你。”
“谢谢。”李淳风接过来,掖进自己的口袋,“我们怎么回去?”
“那是你的事。”冰凌酷酷地走向一张椅子,坐下来,开始摆弄她面前的电脑。
“出了大门,向左走两公里,有公交车通向市区。”福通点燃他的烟斗,笑呵呵说道。
“好,老先生怎么称呼?”
“叫我福通就好。”老人和善地笑着。
李淳风伸手和他握了握,昂头走出这个房间。
林楚盈正蹲在一个花坛旁干呕,她的脸色苍白没有血色。
“怎么样?”李淳风快步跑过去,拍着她的背说道。
“可以走了?”林楚盈擦擦嘴角,摇摇头。
“走吧,没有车送,这是郊区,只能去两公里外坐公交车。”李淳风担忧地看着她的脸色。
“我没事。”林楚盈执着地站起来。
“小心点,出去找个小卖部买包话梅糖吃就好了。”李淳风拉着她的手,轻轻按在她的劳宫穴上,很快就把她的手掌摩挲地发热起来。
“好点没有?另一只手。”他看着她的脸色说道。
林楚盈点点头,把手递了过去。
两个人一边走一边说着话,并肩而行,走出了介园。
郊区大道车辆不多,看到林楚盈难受的样子,李淳风主动说道:“要不我背你吧。”
“不要,你身体还没复原,比我好不到哪里去。”林楚盈关切地看他一眼,“他们要你加入龙腾,你答应了?”
“答应了。”李淳风靠近她,两个人互相搀扶着,一个吐到两腿发软的漂亮女警官,一个穿着医院病服的憔悴男人,拉着手行走在郊区大道边的杨柳树下。
“那你就是军人了……”林楚盈不无忧虑地说道。
“我也不想,不答应也没办法。”他叹着气说道。
林楚盈点点头,“安界生那里交待的东西我看过了。”
“怎么样?有没有把握?”李淳风眼神一亮。
“还需要更多的证据,不过,必要时可以先抓再审。”林楚盈说道。
“那太好了,我们商量一下,搞个警民联手合作怎么样?”
“你又想诓我?”林楚盈带上了娇嗔的语气。
“哪能呢,昨天的事情是个意外。”李淳风握了握她柔软的手心。
“少来了,你会不知道他们交货的地点?我们去的时候,人都跑光了,现场还有枪战留下的痕迹,事实证明他们早就预定好了地点。”林楚盈狠狠戳穿他的鬼把戏。
李淳风尴尬地笑,没办法解释了。
“下次你再骗我,我就咬断你的!”林楚盈凶巴巴地说道。
“啊?”李淳风差一点激动地跳起来。
“那边有个小卖部,去买包话梅糖给我。”林楚盈忽然指着前面路边的一间临街商店说道。
“好,好啊,有零钱没有?”李淳风伸出手。
“不是给了你零花钱?”
“我怕人家找不开钱,太大了。”李淳风从兜里摸出那一卷百元大钞,无辜地说道。
林楚盈娇笑一声,从包里摸出一张十块钱,递给他。
话梅糖买回来了,情人梅,很诗意的名字,五块钱一包。
两个人一人吃一块,笑着向公交车站台走去。
“你什么时候有时间?”等车的时候,林楚盈坐在长凳上歪头看着他。
“嗯?有事?”
“我爸要见你。”林楚盈开口道。
“啊!”李淳风惊讶地张大了嘴。
“干嘛?你不想?”林楚盈拉长了脸,冷冰冰的看着他。
“我还没准备好。”李淳风娇羞地低下脑袋。
“滚!”林楚盈狠狠踢了他一脚,翘着嘴角笑起来,这一刻,她的笑容充满甜蜜,随风飘荡在秋天里。
……
啪!穿着黑色长衫的项宗兴把手中的京瓷茶杯摔了个粉碎。
“姓胡的欺负我义兴帮也就算了,现在龙星也来插一脚,他们真当我是软柿子,什么人都敢捏一捏?”
“龙头,这件事如何处理?”他的身前,躬身而立的扬威哥首先出声问道。
“师爷,你怎么看?”项宗兴指了一下坐在藤椅上的另一位中年男人。
“这件事明显有人栽赃,依我看,十有八九是胡光耀做的。”师爷抖了下袖口,满脸凝重地说道:“石杰是龙啸峰手下的一员心腹大将,如果处理不当,很有可能会惹上龙三,对我们不利。”
“哼!”项宗兴不是傻瓜,他当然知道以义兴帮现在的实力,无法和龙星抗衡,只不过面子上过不去,被人煽了脸,还要低声下气地赔礼道歉,这口气是谁也咽不下。
师爷继续说道:“龙头可以约上霍鬼碰个面,以他的影响力和见地,应该能从中斡旋,澄清事实。”
“那个老鬼?”项宗兴翻了下眼皮,拍了下桌子:“当年打码头的时候,没少和他打交道,就依你的办法,帮我约老鬼出来喝茶!”
“我这就去办。”师爷兴冲冲地向小院走去。
孙扬威的手机响了,他也走向外面去接电话,没过一分钟,就满面怒容地返回来:“龙头,我们在开发区的三家场子被龙星的人砸了!”
“什么?他们还有没有规矩!是可忍孰不可忍!给我调集人手!”项宗兴一脚踢在面前棋盘上,哗啦啦的棋子满地滚落,弹跳四溅。
……
滨海市公安局四楼。
“修远,你今天就要回上京了?”朱大刚起身走到饮水机旁,倒上一杯水,递给坐在沙发上揉着脑门的文修远。
“本来还想再呆几天,有几位同学催着去石河子狩猎,只好提前回去。”文修远接过水杯笑道。
“石河子是个好地方啊,我当年当兵的时候在那里驻防过一个月,一到这个季节苏东河里的鲟鱼就能上桌啦,一堆人围着地锅,吃着玉米饼和麻辣鱼片,浑身都热乎乎的,夜里站岗也不觉得冷。”朱大刚笑意满面地说道。“不过你们要小心,那里的狼和野猪也凶,听说还有战友遇到过黑熊,差点叫熊拖去吃了。”
文修远轻松随意地陪着笑,喝了一口水,透过窗户看向楼下,他的宝马车正被一辆拖车拉着,向大院外缓缓移动。
朱大刚的目光也随之转向窗外,他语调低沉地说道:“龙腾虎贲,放眼世界,这两个番号也无人能敌。这件事你就当作是场交通事故,我会申请上面给你赔偿,上面不赔,我自己掏腰包,你在滨海出了这档子事,姨夫总要替你揽下来的。”
他的语调真诚,目光深邃,充满了长辈对晚辈的呵护之情。
“姨夫,一辆车罢了,有保险公司理赔,损失算不了什么。我只是气不过,她凭什么有这种权力,我没惹上她,要是惹上她,她是不是敢当着大家的面杀人?”文修远眼神充满愤怒,却仍然保持着理智。
“你没惹她,但是你惹上了那个人。”朱大刚看了他一眼,坐到沙发上开始沏功夫茶。
“就是那个保镖?他有什么能耐?靠女人撑腰算什么本事!”文修远不甘心地说道。
朱大刚把茶壶晃了晃,倒出第一道水来,眼神幽深地说道:“他不光是保镖那么简单,你就当碰上个无赖,回去之后你们井水碰不到河水。”
“不能就这么算了,上次在介园,他那笔账我还没讨回来。”文修远恨恨地说道:“我讨厌这个人,从见到他的第一面就讨厌。”
“得饶人处且饶人,你表弟还被他揍过一顿,我不是也没说什么。”朱大刚在小杯子里倒上茶,笑眯眯地端起一个,一嗅,二观,三尝。
文修远眼睛眯了起来,站起身说道:“走着瞧吧,我不会让他有好日子过,姨夫,我就不打扰您了,下午的飞机,我回去准备一下。”
“好!替我向老爷子问候一声。”朱大刚放下茶杯,起身给他开门。
“姨夫不要送了,我一定把话带到。”文修远客气地说道。
“那好,常来滨海玩,我叫你姨给你做最喜欢的芙蓉虾球。”朱大刚摆摆手,笑着目送他走向楼梯,轻轻合上了办公室的门。
他的脸上笑容渐渐收紧,坐到了沙发上,看着那辆毁坏的宝马消失在视线里,“可惜啊,为什么只是碾坏了车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