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思归出院时已经是9月10日了,小学生的秋季学期早就已经开始了。同时,他虽然已经可以流利的说话,嗓音却变得低沉略带沙哑,这是一种永久性的变化。
孙思归下肢的协调性还是不太好,走路时还需要手杖的帮助,行动很不方便。
为了不影响儿子的学习成绩,也为了他更好的康复,不留下坏的行走习惯,孙孝贤决定让儿子暂时休学,直到他可以扔掉手杖独立地运动为止。
孝贤是家里的劳动力,分田到户后,白天她要照料田里的庄稼,没时间一直照看儿子,只能叫弟弟森桦暂时帮忙看着。
舅舅孙森桦从小就非常皮,对于玩的东西那是样样精通,可就是读书不上进,小学就留了两次级,初中还留了一次。今年18岁的他总算是熬完了义务教育,孙森桦的学习成绩根本上不了高中和中专,只能选择结业回家。
外公是个耿直的农民,不想去托人托关系,舅舅头脑又太活,一时真还找不到合适的工作,只好暂时窝在家里打散工。
其实,孙思归知道舅舅根本不笨,就是不适合理论知识的学习,舅舅的动手实践的能力还是非常强的。在另一个世界,舅舅还管理过一个中型石煤矿,说明他在管理上也有一定的天赋。
孙思归和舅舅相处了几天后,发现他俩的关系比在另一个世界还要亲密,大概是因为两人是一起长大的缘故。舅舅孙森桦是“现在的他”最值得信任的人,除了妈妈之外吧。孙思归从出院的那一刻起,就想找出自己这个单亲家庭的真相,看来也只能从舅舅那里挖出当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了。
今天,终于家人们各自都有事情不在家。家里只有他和舅舅两人,孙思归决定行动---想办法问出自己想要知道的事情。
舅舅像往常一样,跨坐在大门的门槛上,认真的用刀砍削着手中的粗木棍,孙思归拄着手杖一小步、一小步地挪到门口,在舅舅的身旁找了一个舒服的位置,背倚这门慢慢地坐在地上。
孙思归他蜷曲起双腿,把双肘支在自己的膝盖上。孙思归用双手托住自己的下巴,眼眸里反射着那一上一下运动着地柴刀的金属光泽。
“舅舅!”孙思归亲昵地叫着。
“啊?”孙森桦回头发现自己的外甥就蜷坐在一边,顺势放下手中的刀和木棍,又摸了摸他的头,略显严肃地说:“下次,我在砍东西的时候坐远一点,刀很危险的,知道吗?”并把砍伤过的中指伸出来,把上面那道长长的疤痕亮给外甥看。
思归轻轻地点了一下头,“嗯”了一声算是认同舅舅的规劝。
“细眼佬,寻舅舅有啥事情啊?”
孙思归听到舅舅的反问,眼睛亮了起来,连忙用双手抱住舅舅的一支胳膊,把头靠在上面。
他用自认为比较正式的口吻问道:“舅舅!我们来交换各自的秘密好吗?就是我把你不知道的告诉你,然后你把我不知道的告诉我。”
“小孩子会有什么秘密,你的事舅舅全知道啊。”孙森桦好笑地看着一脸认真劲的小外甥。
孙思归决定撒一撒娇,把舅舅往自己设好的陷阱里带。用力地摇着他的胳膊说:“舅舅,舅舅!不准取笑我,我先说我先说,如果我告诉你的真的是一个大秘密,你一定要说出我想知道的秘密。”
“快,快,我们来拉钩!”孙思归心里蹩笑着伸出右手,弯曲的食指直冲着舅舅。
森桦无奈地与外甥拉着钩,“拉钩*上吊,一百年!不许赖!”
两人的声音听上去是那很合拍。
孙森桦有气无力地问:“细眼,那你要告诉舅舅什么秘密啊?”他认为外甥又要告诉他昨天晚上作梦又梦到谁谁谁--这种小孩子家家的鸡毛蒜皮的事。
孙思归指着自己的脑袋,略显激动的对舅舅说:“舅舅我有个秘密一直都不敢跟妈妈讲,我晕了这么时间,其实已经忘记了很多的人,很多的事。”
孙森桦听到这些话明显一愣,连忙把小外甥从地上抱起来,焦急的问:“思归,快告诉舅舅这些都不是真的。快!”
孙思归从舅舅的动作和语气中能感受到浓浓的爱,连忙劝解说:“舅舅,别担心,那些东西只是变糊涂了些,现在我好像能越来越多地看见它们了。”
“这可不是最大的秘密哦,最大的秘密是我心里多了一些有趣的东西呢!舅舅,我已经会说英语了。”孙思归就像一个小孩子得到了一把好吃的大白兔奶糖急忙要跟自己的好伙伴分享。
孙森桦听了外甥自得的话,不由咧开大嘴直吸凉气,他用力在外甥屁股上抽了一巴掌,气急地大吼:“兔崽子!你胡说!这是不可能,连你老舅都不会几个英文单词。”
孙思归知道舅舅的英语水平极差,决定用事实说话,非把他镇住不可。他流利地报出一串英语单词:“apple苹果,pear梨,plum是李子,peach是桃子。水是water,土是soil,wind是风,还有火焰是flame…”
孙思归指着门口李子树上的乌鸦不假思索地说:“还有,还有!舅舅我还会点拉丁文哦,乌鸦英语叫Crows,来自于拉丁文Corvus,还有一种更大更好看的叫渡鸦,英语叫Raven,来自于拉丁文Corax,科拉克斯。”
孙森桦像被雷劈了一下,前面顺口溜似的英文单词,他还能听懂几个。后面的乌鸦啊,渡鸦啊,拉丁语啊,他可是听都没听说过,这已经超出他十几年来的见识范围了啊。他抱着外甥一动不动的,好像一个木桩一样。
森桦在一阵剧烈的摇动中醒来。耳边是外甥“可恶”的声音:“快,快,舅舅!快告诉我‘爸爸’-宋达贵和妈妈之间发生过什么?我要知道这个秘密,就是这个秘密。不许耍赖!!”
森桦这时才发现自己被狡猾的外甥给打了一闷棍,他们两人的条件从一开始就是不对等的。
“这兔崽子一定是有预谋的!”孙森桦面对外甥好像再也没有原来的那种“轻视”了。
事出反常,必有妖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