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你还想活命,就不要讲求太多。”璃日冷哼。
命都快没了,还有什么可以挑剔的。
舒仪竖起手掌,侧过头冷淡地答道,“我考虑。”推开璃月支持的手,她蹒跚地走出房间。
或许他也需要想一想……璃月看着自己的兄长,语气不知是喜是悲,“她的身上还有伤。”
璃日挑眉,“哦?”又不关他的事。
璃月忍受不了,“哥,你太过分了!”
“没头没脑没大没小的话,日后少说。”璃日冷淡撇他一眼,离开。
偌大的空间,此刻只剩下璃月一人。
记忆里,曾经有位为他讲解江湖秘辛的老师傅,似乎曾经提起过冷魂香。他隐约记得,冷魂香应该……还有第三种解决办法。
可是究竟做不做得准呢?又到底是何种方法呢?
但不管怎样,他已经决定——
为她承担一切。
申时末,天边擦黑,街边亮起一盏又一盏华灯。
附近酒楼开始传出喧闹声和杯碗碰撞的清脆叫响。就连春得楼的大门都已经敞开,迎接数不尽的销金客。
又来到望月楼。
走上望月楼,还是坐在当时想要宴请洛千胜的那个临窗包厢。只要一抬眼,就能看见春得楼的二层。
“那是初眉的房间。”璃月在桌边一侧,向着那个方向说。
舒仪一愣,“太扯了吧……那初眉岂不是没了隐私?”
她实在很怀疑……洛千华那个熊人,是不是暗恋初眉。因为,洛千华就是这望月楼的幕后掌柜。当初,他能够那么快地闻风而动,跟在她和洛千胜后面闯进来,就是因为他洛千华是这酒楼的甩手掌柜,听到手下小厮们的小报告,立刻兴冲冲地跑过来凑热闹了。结果……闹了个大乌龙。
“或许。”璃月无奈笑笑,没有说,确实有个长的像头熊的男子,似乎总来找初眉挑刺。但明明一个大男人,却总是被小巧的初眉追着撵着,用棍子打……男人的可悲啊。
“呵,不管了。今日咱们乐呵咱们的。”舒仪倒了两杯清酒,轻轻一碰,将一杯递给璃月。却被璃月伸手盖住杯口。
“别喝,你身上还有伤。”
虽然距离对峙那天已经过了些日子,但不代表,她就能够放任酗酒了。
她很坚定地,推开他的手,巧笑倩兮,“不,一定要喝。我高兴。”不想将精力放在无意义的冷战上,更何况那日,她忽然意识到,身中冷魂香之毒的她,毕竟和琳姬没有什么直接的利害关系,不值得因为一个死人,和璃月闹这可笑的别扭。
“我就要离开了,总要让我在走之前,宴请你、感谢你一直以来的照顾吧。”她举起小巧的酒杯一饮而尽。纤细的小指微翘,弯成一个美妙的弧度。
望月楼的桂花酿,微甜,但仍难掩其中的酒香。她的酒量并不好,一杯下去就开始呛咳不停。
璃月根本没有办法阻止她自虐般的行径。她像疯了一样,拼命重复倒酒、饮尽的动作,根本不待璃月回饮,完全成了她自己自斟自饮、自说自话的舞台。
他不知道,心里是何种滋味。
又被她,与她的世界,隔离开来。
她应该算是那种很适合保守秘密的人。嘴巴太严,只要她不想说不愿意承认,那么别人不要想从她嘴里听到什么。她的心事掩埋得太深太深,就像一个深沉的无底洞,用再多秘密也填不满,同样,外人根本不能够将之一一掏尽。
想起那日因为发烧噩梦,醒来后她奇怪而令人不安的言语,他知道自己的反应太差,事到临头才发现,自己还没有做好迎接承担她内心隐秘的准备。
即便是用心去听,也是需要勇气和包容的吧。
她,已经醉了。
双眼迷蒙,两腮微红,原本苍白而清淡的脸色开始有了一点存在的生气。
他不由自主靠过去,手指有些颤抖,轻轻,抚上那渴望已久的脸庞。
皮肤有一点点粗糙,不像楼里那些姑娘天天保养的水嫩,却有一种同她本人一样的倔强似的质感。
眉骨有些高,眉峰凛冽的转折,似乎亦意味着她内心的不屈不挠。
鼻子很挺翘,就是有些小巧,看起来让她过显英气的面容添上一丝女性的柔美可爱。
菱形唇瓣,形状美好,只是常常现出不自然的暗淡紫灰。
他希望她能够健健康康,幸福快乐。可是如今她的面色总是带着令人心惊的苍白,她的眉头,惟有在熟睡和此刻的醉酒中,才是略微松开的。
如果当初,他没有硬拉着她跨进自己的世界,会不会一切都不一样呢?
可是,答案——无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