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基因组用短短的四个字母就能书写，G、C、A、T。G鸟嘌呤(guanine)脱氧核苷酸、C胞嘧啶(cytosine)脱氧核苷酸、A腺嘌呤(adenine)脱氧核苷酸、T胸腺嘧啶(thymine)脱氧核苷酸）。能读取、研究并比较人类和数千种其他物种的DNA序列已司空见惯。一项新技术承诺能快速使其能够以低廉的价格快速地编辑遗传信息。这可以纠正摧残生命的可怕的遗传缺陷，也预示着家长可以凭订购指令打造自己孩子的遥远前景。”
罗川清楚地听到了这段话，也清晰地看到了，在这个偌大的会议室里发言的人，正是他在生物学院见过的熊猫老师。
那个曾经戏称他为“特殊人类”的老师。
“熊猫－老师－”罗川差点叫出来，却被青鸟捂住了嘴。
“人类自然进化可能需要几百万年，但是现在基因编辑我们几天或者几周就可以完成。”熊猫老师接着说。
“我的实验室已尝试用SPR技术编辑人类胚胎的基因组。虽然这些胚胎不能发育至足月，但是由于治疗或非医学增强原因，活胚可能数周之内会被设计出来。而且，十四岁孩子那一组已经在实验中，升级打造星球需要的人才指日可待”
“A组实验对象，活了六个，失败了三十六个。”一个老头儿气愤地说道，“你怎么跟那些学生家长交代。你每次给这些孩子升级，就要害死超过一半的孩子。”
“不必担心，南宫教授”熊猫老师站了起来，抖了抖身上的白色大衣，“我们选取实验对象的条件之一就是孤儿。”
接着，她又加重了语气，“也就是，没有父母或者兄弟姐妹。”
“你－－－”老头儿狠狠地说道。
“我反对这个实验。”老头儿冲着会议最前端坐着的人说道。
“校长”老头儿冲着那个人说，“我们是有道德底线的啊，不能拿活人，特别是才十几岁的孩子来做实验。更别说是那些还没有成形的胚胎。”
“绝对不行”南宫教授的脸部充血，红的可怕。
罗川的眼睛瞪得很大，他实在不敢相信，当时他在深槽里看到的一切都是真的。
他们真的都是实验对象。
而且熊猫老师明知道实验会害死很多无辜的学生，却毫不动摇，眼睛连眨都不眨一下。
她还是不是人啊！
有没有同情心，怜悯心啊！
熊猫老师的形象顿时在罗川的心里一落千丈。
想到那天就是熊猫老师的学生冲进博物馆把他打了一顿，更加气愤。
怪不得她的学生这么嚣张，因为都是她教的啊！
校长肯定会反对这个项目的。
虽然他不知道校长是谁，但是核心星球是这么繁华而又伟大的星球，上古神兽高中可是星际最富号召力的一个学校，校长一定会支持南宫教授阻止这个项目的进行的。
“刚才反对的老头儿是南宫教授，法学院的。”罗川的通讯仪随着罗川的思维走向自动搜索出了这些资料。
罗川目不转睛地看着会议最前端的人。
所有人都在看着会议最前端的人，他是校长。
“各位同仁”校长在会议室慢慢走着，绕着各位导师走了一圈，郑重其事地说，“作为本校的校长，说实话我也不想支持这项研究。”
南宫教授顿时松了一口气，嘲笑般地看着对面的熊猫老师。
而熊猫老师依然不动声色。
校长回到了座位，解开西服的扣子，坐了下来。
“但是”会议室一片寂静，“熊猫老师的研究项目已经获得了星球最高基金支持”
“按照星球科学委员会的指导精神”校长继续说道，“这将是我校今年的最大计划，也是我校建校以来的最高荣誉。”
熊猫老师意味深长地笑了。
南宫教授低下了头。
罗川转头看了看青鸟。
就在这时，他才意识到，现在是在天宫分校的会议厅里。
这个会议厅有两层，一层就是熊猫老师他们开会的地方，二楼基本都是放一些艺术品。
他和青鸟在金属平原瞬间移动后就躲到了二楼的一个很大的青花瓷后面。
青鸟一动不动地看着前方。
眼神呆滞，一种绝望的表情。
“走吧”很久后，她说道。
“会还没开完呢”罗川说道。
接着，青鸟转头走了，罗川也跟了上去。
很快，他们走出了会议厅。
“冷”罗川说道。
会议厅外面冰天雪地，天寒地冻。
雪花随着风飞舞着。
“原来天宫分校是冬天”罗川有些兴奋，“好久没见到雪花了。”
罗川以为青鸟看到雪花也会笑，谁知，她仍旧一副谁都不要惹她的表情。
整个天宫分校，仿佛按下了静音键，瞬间鸦雀无声。
“你不怕死？”青鸟突然停住了脚步，看向面前还在对着雪花微笑的罗川。
“怕。”
“怕死还这么兴奋。”
“整个神兽高中的学生都是实验品”青鸟顿了顿，“也包括你”
罗川意犹未尽地看着雪花，轻轻说道，“我知道死亡的感觉，所以不怕。”
“不过”罗川压低了声调，声音却更加深沉。
“我不能接受我的朋友和我的亲人成为实验品”
青鸟一动不动地看着他。这一刻，她有种感动的情愫。
“谢谢。”青鸟苦笑，依稀记得自己对改造人的定义是无所不能，对“垃圾人”的定义就是混乱不堪，罗川是她从小到大认识的第一个也有可能是唯一一个“垃圾人”。
一个“垃圾人”能有这番觉悟，就算是熊猫老师也始料未及的吧。
总之，她很感谢他说出这番话。
今天起，他算是个朋友。
青鸟这样告诉自己。
“能告诉我现在我们去哪儿吗？”罗川问道。
“浪迹天涯”青鸟笑了。
多么武侠的一句话，罗川笑了，“武侠小说看多了吧”。
然而，面前的一切让他把笑声又藏回了肚子。
白茫茫的大地，雪聚成一片，像一条巨龙，将他们重重围住。
“瞬移”
然而她和罗川都没有动。
瞬移失效了。
雪还在下。
只穿着夏季校服的罗川更冷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