宣化二十年来,晋炀帝连续颁布的政令使得百姓怨声载道,民怨四起。
为了奢靡生活享受,晋炀帝加重赋税,修建精美宫室,各州各乡的精壮劳力几乎全部服役,此举严重破坏农事,致使农民生活日渐困苦不堪。再加上刑法残酷,连丁女也被征调运输粮食,死伤者无数。
晋炀帝的骄奢淫逸、纸醉金迷,暴虐无道终于引起百姓的反抗,三次轰轰烈烈的农民起义均告失败之后,冀原朱家长公子朱凛季携八百铁骑于江州起兵,一路势如破竹,仅仅半年之后,晋朝江山便有一半落入朱凛季之手。
随后,济州严氏、充州拓拔氏、汴州荆氏等家族以勤王之名出兵,却在嘉城加入起义大军,其他世家贵族见此局面也纷纷加入。
一年后,晋军与义军在长安城门前决战,此战义军大胜,守城晋军全面溃败。
城破之日,晋炀帝于太极殿自尽,阚皇后于鹤庆宫纵火,溍氏一族一夜间全族消失,盛极一时的溍氏一族竟只留下后世史书寥寥几笔。
同年,朱凛季登基为帝,创立燕朝,年号初元,史称燕高祖。
初元元年三月,皇后卢氏诞下龙凤双生子,燕帝龙颜大悦,大赦天下!
天下历经十年动荡,溍家一家天下的局面结束,在朱凛季的掌舵下,燕帝国这艘巨船驶入历史长河……
……
“飞鸟尽,良弓藏。阿季,我以为你不会走上这条路,如今看来,我竟是高估了你,高估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白衣女子喃喃自语,怀中的孩子咿咿呀呀挥舞着小手,她偏头贴着孩子的额头:“黎儿,乖。”
门吱的一声打开,朱红色华服女子从门外缓缓走进,又是吱的一声,门又关上,偌大的房间里再次恢复宁静。
……
“本来,今日该穿这身婚服的人,是你。”
“那是你应得的,你付出了那么多,甚至连命都不要了,这是阿季该给你的。”
女子径直坐下,也不顾地上的灰尘会弄脏那一身华美且精致的罗裙。
“他曾经给我一瓶药来祛疤,我却没用。你知道为什么?”她将袖子挽起,露出一道如蜈蚣爬行一般的骇人伤疤。
白衣女子伸手覆上那道伤:“芝儿,对不起。若是我不出现,也许一切都不会发生。”
“我原先一直恨你,明明是我先遇到褚先生,可你却轻易得到他的所有。你知道我为什么突然不恨你了吗?他说,因为是你,所以他心甘情愿。你知道这有多伤人吗?无论我怎么努力,我也不可能是那个名满天下的清欢阁阁主虞妤!”
芝儿还未说完,虞妤伸手拭去芝儿脸上的液体:“别哭了,今日是你的好日子,这么美的妆,花了便不好看了。”
脸上突然传来的冰凉触感让芝儿颤了颤,她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你做了什么?!”
“我以为这孩子不会出生,你知道现在的阿季有多狠,他怎么会允许云华公子的血脉留在世上。幸好,幸好有你。”
“芝儿,谢谢你,真的谢谢你,谢谢你愿意保护这孩子。”
芝儿慌了:“妤姐姐,你对自己做了什么?你快说啊!”
“黎儿就拜托你了,慎哥哥也会感激你的。”
芝儿苦笑:“妤姐姐,这是他留下的唯一血脉,我怎么会不用心护着。”
手心愈来愈凉,虞妤感到自己就快连呼吸都做不到了,她将怀里孩子珍而重之地交到芝儿手上:“故梦,果真是,这世上最好的药。”
“妤姐姐!故梦!你怎么能用故梦!妤姐姐!”
孩子好像感应到娘亲的离去,孩子哇地一声哭了起来,芝儿想哭,却再没有眼泪。
身旁的女子一点点变得透明,最后化为虚无,冰冷的房间里,孩子的哭声在回响,芝儿在空中一抓,却什么也没有。
“娘娘,大典吉时快到了,张姑姑请您上轿。”
一道中年女声道:“娘娘,公主在哭,您把她交给我吧。时辰到了!”
“照顾好公主,她若有事,小心你们的命!”
……
繁复的罗裙层层叠叠,金丝黑线相互交缠映出皇家的赫赫威严,精美绝伦的凤冠显示出它的主人的身份,在张姑姑的搀扶下,卢芝轻移莲步走上祭台,这样的场景在自己的梦里出现过很多次,没想到成了真,却是如何也开心不起来。
为何会变成这样,以往无话不说的四人,是什么造就了现今的局面,难道真是能共苦,不能同甘了吗?
“卢氏攸德,温婉淑德、娴雅端庄,今着册封为后,为天下之母仪。内驭后宫诸嫔,以兴宗室;外辅朕躬,以明法度、以近贤臣。使四海同遵王化,万方共仰皇朝。”宗正寺卿高声朗读封后诏书,卢芝接过宝印后低声道:“臣妾刚去了凝夕宫,她死了。”
“……”
“她死了!妤姐姐死了!你的心上人死了!这下,你高兴了吧?没有人能威胁到你的帝位,从今往后,你便可以高枕无忧了!”
“怎么,不说话了?”
藏于袖内的手握成拳,燕帝黑眸幽深,良久才吐出一句话。
“皇后不必如此,朕的帝位永固,这不是你一直希望的吗?”
“芝儿,我曾说过,若我为帝,你必为后。这句话永不会变。”
卢芝嘴角勾起意味不明的弧度:“如此,臣妾岂不是是要多谢陛下了?”
阿季的承诺,她信;燕帝的诺言,她不信,不会也不敢再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