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当不当的成六阿哥的嫡福晋、未来成不成得了皇后,蕙心什么也没说,走了。留下薛佳夫人坐在房间里叹息。
不知过了多久,屋里渐渐暗了下来,薛佳夫人以为是天要黑了,便起身推开屋门。
发现外面居然下雪了!雪片又大又密实,没想到苏州今年的第一场雪,下得这样突然、这样壮观!
隔着花格围墙,薛佳夫人就能听见隔壁院子传来的笑声,是女儿蕙心无忧无虑、银铃般的笑声。
绕过月洞门,薛佳夫人看见女儿薛佳蕙心正昂着脖子、伸着双手、正满院子跑着抓雪片玩,侍候蕙心的小丫环也跟着一起疯。
蕙心粉色的羊毛呢子斗篷被随意的扔在石凳上,雪白的兔毛暖手袖笼居然掉在了地上,紫铜的碳手炉在石桌上早已冰凉了。几个女孩开心地追逐着片片美丽的雪花,擎住最大的那片,看着它在掌心融化……。
“没心没肺的东西!你们这是疯了吗?!”薛佳夫人忍不住呵斥。
小丫环们慌忙收拾了手炉、袖笼和斗篷,七手八脚地替蕙心拍去身上的雪花,打起门帘,让夫人和小姐进屋。
薛佳蕙心笑吟吟地对母亲道:“女儿怎么就没心没肺了?出了什么大不了的事,女儿想成为像全皇后那样知书达理、聪明灵秀的人,并没有说要当皇后呀?我有什么好伤心的。”
薛佳夫人愁容满面地看着女儿:“唉……我看你怎么办啊!……”
……
紫禁城内,阿哥所张灯结彩、一派喜庆布置。
今天是六皇子奕訢娶福晋的大喜日子。
养心殿冬暖阁里,病情多日不见起色的道光帝竟然从病榻上挣扎着坐了起来。
琳贵妃和一帮太监手脚麻利地服侍着、给他更换龙袍朝服。
琳贵妃:“皇上好久没穿朝服了,今个穿上了还真是精神呢!”
道光帝惨淡微笑:“今天大喜,硬撑罢了,只怕是支撑不了多久。”
琳贵妃撒娇:“皇上偏心呢,前年四阿哥成亲那日,皇上是常服在偏殿受的礼,今日六阿哥大喜,皇上就换了朝服,还要去正殿,可不是静皇贵妃面子大吗?等到七阿哥、八阿哥成亲,皇上也该按照今日之例才好……”
道光帝暗暗叹息,若能活到七阿哥、八阿哥成亲该有多好……
想到静皇贵妃,道光帝皱了皱眉头:“静妃怎么还不过来?!六阿哥已经候在殿外了是吧?”
琳贵妃撇了撇嘴:“六阿哥是到了,不过静妃姐姐今日一定是忙昏了头,刚才遇见瑞亲王和惠亲王的福晋去钟粹宫送贺礼,想必每天姐姐收贺礼都来不及呢,发了财了!哪里还记得行礼的时辰啊?”
道光帝一听便沉下脸来:“马旺全,还不快叫人去催!”话音未落,外面就有太监进来禀报“静皇贵妃娘娘到了”
静皇贵妃进屋行礼后,并没有发现皇上龙颜不悦,自顾自满脸喜气:“皇上今天的气色好多了。”
琳贵妃:“姐姐怎么才来?皇上等急了。”
静皇贵妃笑道:“皇上恕罪,臣妾刚从阿哥所的南中所过来,大学士这次嫁女儿真是尽心尽力花血本,昨日抬来的嫁妆足足五十多箱,六阿哥的三进院子竟放不下了……”
道光帝板始终着脸,并不言语。
静皇贵妃这才发现道光帝的脸色难看,连忙收起了笑容,小心地上前搀扶皇上。
两位妃子和马总管艰难地架起皇上,挪出冬暖阁,向养心殿正殿走去。
当道光帝坐上养心殿的龙椅上时,他已经气喘嘘嘘、十分不堪了。所有的人都替皇上担忧,按照这样光景,皇上真是时日不多了。
这也是道光皇帝最后一次坐在龙椅上,事实上也是他最后一次坐起身来。
六阿哥奕訢穿着蟒袍补服走上殿来,对父皇行了三拜九叩之礼,向静皇贵妃行了二拜六叩之礼。
皇上本想嘱咐几句,怎奈体力不支,喘了几口大气,便抬抬手,示意退下。
六皇子躬身退出,按照迎亲礼仪,他这就去岳丈大学士桂良府中,行迎娶礼、接新娘子去。
六阿哥走后,皇上被马旺全等众太监扶着、架着回到了冬暖阁的床榻之上。
此时内务府选出的八名女官已经早早地候在大学士桂良的家门口;从宫门外到桂良家门口的道路也早早地洒扫一清。
内务府、官属、护军百来人护送着六阿哥,带着銮仪卫所备的仪仗和红缎帐舆,浩浩荡荡地来到福晋瓜尔佳氏、桂良的府中。
桂良和夫人端坐在客堂中央,接受六皇子的礼拜。桂良做梦也没想到,自己不起眼的小妾生养的不起眼的小女,竟然能够嫁得如此气派和体面!
六阿哥像一个木偶般,被人指引着行了所有必须的礼仪,然后带着所有的仪仗和帐舆浩浩荡荡地回宫。接下来迎接他的将又是一番更加复杂的礼仪……
此时的宫中,南中所六阿哥的住处。早已有亲王、郡王的福晋,还有大臣的命妇们陪着静皇贵妃等候新人的到来。
客堂里喜气洋洋、人头攒动。静皇贵妃一身盛装、华贵无比!只见她兴奋地与身边的福晋命妇说着话,忙着招呼和应酬着。
忽然,贴身侍女海棠惊慌失措地匆匆进来,在静皇贵妃耳边低语了几句,静皇贵妃听后大惊失色,“哎呀”一声,站了起来!
海棠赶紧扶住静皇贵妃,小声道:“娘娘不要着急,奴婢陪主子先去看看。”
静皇贵妃早已站起了身,她匆忙向各位命妇们道了声:“失陪一会”,便由海棠搀扶着急急地走出了的六阿哥的院子,来到一墙之隔的隔壁南西所,四阿哥和四福晋的住所。
静皇贵妃和海棠穿过前殿、中殿,径直走进后殿,四阿哥和福晋的卧房,服侍四阿哥夫妻的宫女和太监纷纷伏地行礼,让出路来。
静皇贵妃一身华贵耀眼的吉服,一下子照亮了四阿哥阴暗、悲凉的寝室,只是这里的气氛依旧令人窒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