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在河边与君兰相遇的事情在北傲帝都轰轰烈烈地传开了,大家心里知道,只是不刻意说出来罢了。北傲的王爷中一个身患残疾,性子怪异,而且长年带着面具;一个生性温柔,平易近人,却不想到头来却有龙阳之好;剩下的那几个还算正常一点,就是一个没脑子,一个没心机。
白色的衣摆随着脚步的变换在空中划过一道弧度,今天的他依旧是一身白衣,纤尘不染的样子。俊秀的眉目在人群中很是扎眼,似乎只要一眼便可以在万千人群中找到他。墨色的长发用一个嵌了碧玉的发带高高竖起,扎在头顶,垂下的发垂在背后。
他一进来似乎这里不堪的声音和喧闹都断绝与耳边,一切尘世的喧嚣都随着他的到来而变得归于寂静。
“公子今日第一次来这卿玉小楼?”他刚走了几步便有一张相清秀的男子上前来招呼,眉目间有着一点妩媚。
“君兰可在此处?”他看着眼前的男子,语气说到底只是恭敬。
“确在此处。”男子楞了一会儿有些支支吾吾地回到,眼神停留在他的身上,看他一身锦衣华服的样子一定非富即贵,身上也没有那些市井小民的气息,是一位很有修养的公子。
“劳烦这位公子带在下去往君兰公子的住所。”他微微一弯腰,十分礼貌地说道,然后从袖中掏出一锭银子交在他的手中。
男子带着白玉漓到了君兰的住所,之后便退下了。
“漓,你快来看看。”轩辕朝一看见门口出现的人,似乎看见了希望,眼中一点点亮了起来。
白玉漓快步上前来,轩辕朝退到了一边静静看着。
诊着他几乎透明到可以看到血管的手臂,白玉漓皱起了眉头,指尖之下的脉搏越来越微弱,要不是他来得及时,可能就真的回天乏术了。现在毒已经蔓延到了肺里,再过一个时辰就侵蚀心脏!
“这位···便是白先生了吧?”君来感受到来自手臂上的触感,努力地睁着眼睛,他知道眼前这个一身白衣的人是谁。轩辕朝说过,那是他的好友,是羽湛国最年轻的的御医。
他快要死的时候,居然连有神医之称的白先生都请过来了,他不值得这样做啊。
“别说话,尽量不要让自己睡过去。”白玉漓看了一眼他看不见任何光亮的瞳孔,眉头都蹙在了一起。
“好。”他低低应道,尽量不让自己睡着,看着床边守着的这两个人,心头一阵温暖。他刚才已经算是死过一次了吧?那种痛苦到死的感觉,像是要将骨头生生从身上剐下来一般痛苦,他痛的整个人都在地上打滚,几次都想就这么死了算了,但是又想见他最后一面。
等到反应过来的时候痛苦已经过去,只剩下无边无际的睡意,他直到另一种痛苦正在悄悄侵蚀着自己的身体,他已经没有任何办法让自己在活下去了。
白玉漓专心地诊治着,时不时在心头记上一记。江湖上每一个青楼、勾栏院都有自己的毒药,而且配方都不外传,有时候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光靠金钱封嘴还远远不够,还得让他们这辈子都开不了口说话。
然而世上只有死人才会永远闭嘴。
“朝,你来这里。”白玉漓说道,让他坐在了自己刚才的位子上,自己则站起身子,弯腰封住了他的周身大穴,拖延毒液进入心脏的时间。
轩辕朝看着他近乎迷离的眼,眼中很是担心,“你别说话,听我说吧。”
君兰微微眨眨眼,当做是同意了。
“其实你每次给我盖毯子的时候,我都知道的。你总是轻手轻脚怕吵醒我。你不让我喝酒,我知道也是为了我好,所以就算是在外面我也从来不喝酒。君兰,你知道吗,要是失去了你,那这个世界就没有任何意义了,在遇到你之前,我的世界都是勾心斗角,我早就累了。似乎只有在你面前才会放松下来。我知道是我不好,让你替我走了这一趟,我才有可能扳倒太子,为翼和明出口气,这些都是你的功劳。可你现在居然要为了这件事情去死,我觉得我成为了世上最残忍的杀人凶手。”
轩辕朝的声音几乎喑哑,他眼睁睁看着君兰的眼睛一点一点闭上,这个时候东方泛起了鱼肚白,已是黎明。
“君兰···君兰···你睁开眼睛看看我好不好?”轩辕朝哭泣着,看起来像个无助的孩子,可是君兰的眼睛已经闭上了。
已经···没救了···吗?
“朝你先让开!”白玉漓的声音响起,他一把推开了轩辕朝,然后将手中好不容易研制好的药丸塞进了君兰的嘴里,然后运用内力让药丸滑进了他的胃里。他还能咽,他不过是昏死过去罢了,应该还有救。
天边渐渐升起太阳,终于驱散了黑暗,这煎熬的夜总算是结束了。
南荣慧打开门一看,白玉漓早就候在了门边,眼下有着淡淡的黑眼圈,应该是昨晚没有睡好的缘故吧。
“公主,请随臣去用餐。”白玉漓恭恭敬敬地说道。
“好呀!”南荣慧忘我地伸了个懒腰,然后才跨出房门和白玉漓一起去吃早饭了。
这是一家在离九王爷府最近的客栈,他们今日便会去九王爷府上做客。
“你说天的尽头的有什么?”眼瞳中印出初生的太阳,似乎丝毫不觉得刺眼。
“大概是另一个世界吧。”他看了一眼太阳,转而看着眼前的人,“我们都不知道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