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医院就在附近。”
数个小时后,苏烟处理完了口腔里的伤口和残牙,才口齿不清地道。
急诊室内,隔着一道帘子,她又道:“宓宓,你不用担心,我不会把今天的事告诉我妈和舅舅的。”
急诊室的帘子拉开,哪里还有沈宓的影子。
苏烟手抚着疼痛不已的嘴巴,眼中划过一丝厉色。
对于苏烟无辜被京墨打落了满嘴的牙,沈宓显然表现得有些没心没肺。
她学不来苏烟口蜜腹剑的那一套,也不懂得什么叫嘘寒问暖。事实上,她也一点都不关心除了她自己与沈恒之之外的其他人的死活。
12月,阳光小镇大雪蔓延。
草色浸润在渐渐堆积的雪色之中,狂风已过,雪却依旧未停。她将温暖的冬靴浸没在雪地里,冰花滴散在她的身上。
寒凉与温热是两种矛盾又截然不同的体验,倒有些像她的性子。
远处,有钢琴乐声悠扬传来,似一阵悲怆又凄寒的风,呼啸迷茫,困顿难安,仿佛找不到解脱的出口。
沈宓不自觉地抬步,寻着琴声缓缓走去。
雪色深处的松林间,藏着一家疗养院。静谧明亮的琴房里,有一个背影高大的男子,穿单薄的素色白衬衫,棕褐色的自然卷短发。
指尖跳动若蝶,灵活而优雅。
沈宓站在窗边,一边望着一边听着,情不自禁地入了神。
她被琴声在不知不觉间给催眠了。
待到她恢复清醒时,四周已经是一片全然陌生的环境。
像是一间监控室,正面放着一个极大的显示屏幕,空间很大,无窗,幽暗,阴寒森冷。
沈宓抬头,望着荧幕上的画面。
那是——
恰在此时,一个悦耳却低沉的男人声音在沈宓的耳边缓缓响起:“那是你养父在大学的实验室,里面已经布满了炸药。”
这一年,沈宓不过14岁,她还不过是个半大不小的孩子,自从跟着沈恒之来到费城,就一直生活无忧,日子无虑。
她甚至在心里想,这会不会是谁对她做的一场恶作剧。
一束蓝色的激光却在这时点在了屏幕的四周:“看到那些透明的实验瓶了吗?都是液体炸弹。”
良久后,沈宓才找到自己的声音:“你想怎么样?”
一阵轻缓的笑声在黑暗中响起,男人说:“不是我想怎样。这些炸弹,是你的姑姑串通了黑道,蓄意想要害死你的养父。”
沈宓虽然年轻,却不笨:“不是你说什么我就会信什么。”
男人说:“你姑姑一家都是什么样的人,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难道想要让你的养父每日都在布满炸弹的环境之中工作?”
“信不信,在你。”
少顷,屋内灯火大亮。
室内空无一人。
沈宓转身往窗外望去,厚厚雪地上竟找不到一个脚印。
她无暇多想,匆匆在街上拦了车,往沈恒之工作的大学而去。
怎料,沈宓人还未跑到化学实验楼,远远就已经听到了一阵响彻云霄的爆炸声。
哪怕还隔着数百米的距离,沈宓依旧被炸弹的余震给极用力地震倒在了地上。
周围响起了惊恐万分的尖叫声,湿滑的雪地上似乎有刺目的鲜血缓缓蔓延,沈宓屏住呼吸,目不转睛地望着不远处熊烟滚滚的化学实验楼,整个身体匍匐在冰凉刺骨的雪地上。
“爸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