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年,沈家老太太不幸患了绝症,每个月需要支出的各项医疗费用十分地惊人。
沈恒之虽然是大学教授,薪水却并不见得很优渥。
沈老太太一共只生了一个儿子和一个女儿,沈氏兄妹两人每月共同承担老人的医疗费,即便如此,沈恒之父女两人的日子过得依然颇为拮据。
沈宓好几次半夜起床喝水,都会看到沈恒之一个人坐在书房里,面容愁烦,一遍遍地计算着各种生活开支和账目。
而这笔钱令沈恒之愁得几乎白了头的开支,沈宓只需要去黑市打一次拳击赛,就全都有了。
虽然打黑拳风险有些大,但沈宓还是去了。
寒假伊始,沈宓去医院探望老太太,顺便付清了医疗费。
她从医院出来的时候,天空忽然飘起了鹅毛大雪,雪急风寒,就连空气也被湿凉的水汽冻成了冰。
寒湿重重,氤氲了她脸上的黑框眼镜,凡尘万物,似在刹那间朦上了一层雾色冰花。
好冷的天气啊……
对街转角处有间袖珍的咖啡馆,沈宓决定走进去暂时避一避这场突然降临的大风雪。
她点了杯热咖啡刚刚落座,门外又进来一位妙龄女子:“宓宓?”
沈宓抬头看向她,一张不起眼的小脸上表情浅淡:“烟姐姐?”
苏烟,沈宓的堂姐,沈恒之妹妹沈菲的独生女,今年18岁,在费城念大学。
苏烟点过咖啡,笑着坐到沈宓身旁,柔声问道:“你也是来看老太太的?”
“嗯,烟姐姐,你们也放假了?”
“是啊,放了一个星期了。”苏烟垂眸掸了掸身上的雪花,然后笑着道:“母亲让我来给外婆缴医药费用。舅舅薪资微薄,下半年外婆的医疗费用就全由我们一家来出吧。”
“那怎么好意思呢?爸爸一定不会答应的。”沈宓闻言,轻轻放下了手中的咖啡杯,看了苏烟一眼,道:“一定是一笔不小的费用吧?医院可有给你收据和开支明细?我也好拿回去告诉爸爸。”
苏烟却是一脸镇静豁达,笑着摆了摆手:“钱都已经付过了。我们都是一家人,不必分这么清楚的。”
沈宓将手伸进口袋,摸了摸里面的那张费用收据,然后望着苏烟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
她刚才在医院缴费的时候,为了避免麻烦,并没有在单据上署名,没想到苏烟却竟厚颜无耻地借机将这笔钱当成了她出的。
这时,苏烟起身去吧台取咖啡。沈宓拿起她放在桌上的钱包,翻开一看,里面果然放着一张签过名的支票。
沈宓眯了眯眸,并没有做过多的思考,顺手抽出了皮夹里的那张支票,然后放进了自己的口袋中。
她这一连串的动作,敏捷又迅速,仿似行云流水,以至于苏烟捧着咖啡走回来的时候,对沈宓的这一切举止全然未曾察觉。
落地玻璃窗外,有人影一下子幽暗了视线。
沈宓抬眸,只见京墨站在风雪之中,双肩上沾染了星星点点的冰花,漂亮的薄情唇邪邪地轻勾,双眸似笑非笑,直直地望着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