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楚晏的脑海中千帆过尽,似乎想要将自己的前世今生都给思量梳理清楚。
但到最后,他却只是冷静地看了眼沈宓,然后走进了电梯。
盛夏的午后,炙烈的阳光落在肌肤之上,有种酣畅淋漓的触痛感。
路口遇上红灯,楚晏侧转了身,看到沈宓就站在离他大约百米处。
那双清隽的眸子……
他掩住心中的悸动,回身,看到对面红灯旁,挂着一张极大的巨幅香水广告牌。
女星卷发披肩,身穿着浅白若花的华丽婚纱,站在一大片繁华盛放的粉色樱花树下。
楚晏的双眼,却自动地将那女子的脸容换成了沈宓的模样。
心在刹那间柔软成了最波澜辽阔的海洋。
他转身大步走近沈宓,脱下身上的黑色西装,扔到了她面前。沈宓有些不解地看了他一眼。
楚晏看了眼她身上的短袖T恤:“防晒。”
沈宓不要,她伸手,想要将西装还给楚晏,却见这人早已经穿过红绿灯走向了对街。
她想要跟上去,却又被另一个红灯给止住了脚步。
口袋中电话响起,她接过,电话那头是楚晏的声音:“街口有家日式拉面店,我在那里等你。”
沈宓抬头,望着男人孑然若玉的俊逸背影。
那一刻,她觉得自己其实并没有她想象中那样了解楚晏。
五分钟后,当沈宓走进拉面店时,楚晏已经埋首于一碗冷面中,优雅而专心地吃着。
他的手边,放了一碗豚骨汤面,上面淋了几滴香油,那是沈宓的口味与喜好。
她走到他身边坐下,拿起桌上的汤勺,也慢条斯理地吃了起来。
良久后,沈宓放下筷子,看着楚晏:“抱歉。”
楚晏平静地喝着水,他看了眼沈宓,倒是笑了:“一碗面,就勾起了你心中的歉意?”
沈宓:“原来你早就知道了。”
楚晏不置可否:“阿宓,你应该比任何人都清楚,我是一个极善忍耐的人。否则,我又怎么会始终守着当年对你的承诺,替你敷衍苏烟母女长达三年呢?”
沈宓轻轻颔首。
若要比心机,她还真是比不上楚晏。
今天一路引着他去酒店,让他听到楚哲明与刘梦雅的那番对话,沈宓以为会看到他失控愤怒的一面。
楚晏却对沈宓说:“曾家,楚家,原本就是一笔理不清的糊涂账。我没有那么多的时间去管理别人的事情,也不会替任何人卖命。”
“京墨若不染指你,我甚至会考虑与他合作。”
沈宓坐在他身边,撑着头,姿态带着一些懒散地望着窗外:“可你不会帮我报仇。”
“你连试都没试过,怎么就知道不可能?”
楚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栗色的卷发倾泻在她的玉色如雪的脖颈处,那张精致的半边脸容在盛夏光年下早已经美过了尘世的一切。
“阿宓,我是爱你的,但还没有爱到可以为了你而不计付出,不求回报。”
楚晏说:“阿宓,想要让我们骨肉相残,你得拿自己的一辈子来赌。”
他离得她很近很近,近得连她眼睑处的粉色泪痣都看得一清二楚:“留在我身边,我会爱你入骨,疼你入心。终会有一日,只要你想要的,我都会给你。”
这年盛夏,沈宓19岁。
她是一个被无情的岁月彻底掏空了的女子。
普通女人该有的喜怒哀乐,情窦初开,沈宓一概没有。
望着楚晏的时候,她有些不太明白:
为什么他面对自己不堪身世的时候可以那样冷静,却在向自己索要情感与承诺的时候又那样的激动?
她的心是空的,生活是贫瘠的,过往是支离破碎的。
他又能从她身上得到些什么呢?
沈宓并没有与楚晏告别,就自顾自地走出了拉面店。
路上,她莫名拨通了京墨的电话。
电话那头,男人的声音磁性又微哑:“什么事?”
“京爷。”隔着电话,她的声音在透明空气中有种旖旎的魅力。
京墨沉默了数秒,“嗯?”
“没什么。”她说完,挂断了电话,走进便利店买了一包烟。
那一边,京墨望着手中被突然掐断的电话,眉角上扬:“这女人,被老子惯了一身的臭毛病。”
莫名其妙给他打了电话,又莫名其妙地给他挂断。
她这是几个意思?
调戏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