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里,楚晏对沈宓说:“我留在这里陪你。”
沈宓打开了床前的夜灯,一圈浅浅的光照拂在他俊逸的脸上,她沉默看着,终是没有开口赶他离开。
老房外,云边水声撩人,蛙鸣轻轻。
沈宓刚刚在梦中遇见了依旧正值盛年的沈恒之,慈爱宽容的眉眼。
7年相伴,他将沈宓视如己出,她顽劣任性,他气得跳脚却又纵容护短;她生病受伤,他仿佛比沈宓自己更加疼痛。
沈恒之是个好人。
他曾用一片温情为沈宓筑就了一所蓬莱之城,赠了她七年无忧无虑的孩童生活。
楚晏一直安静地陪在她身旁。他从透明的人工盆景中拈了一朵不知何时悄然盛放的妩媚昙花,轻轻地别在沈宓的发鬓上。水晶风铃慢慢地转着,将悠淡的光一缕缕地折射在那朵素白得几近透明的昙花花瓣上。
楚晏目光痴迷地望着沈宓。
昙花那样地美艳迷离,却不及眼前这女子的十分之一。
沈宓美眸流转,看了他一眼:“将我一步步引导成此刻的模样,你是否心中觉得很有成就感?”
楚晏淡笑,答:“娶到你,才是我最大的成就感。”
沈宓优雅坐在床沿上:“你若要娶我,就等于娶了一个大麻烦。”
楚晏:“婚姻本就是世俗间最麻烦的事之一。”
沈宓看了他一眼,没有再多废话什么。
相识三年,她很清楚,楚晏是个极聪明的人,有些话,根本不必她说得太透彻。
比如,她一直在利用他。
又比如,她从不爱他。
*
两日后,苏烟从医院回到沈宅,正巧遇到来见沈宓的楚晏。
她显然会错了意,惊喜又高兴地快步走到男人的面前,“楚晏,你怎么来了?是来看我的吗?”
“我就知道,你不会这么狠心。我们毕竟在一起三年了……”
楚晏负手而立,气宇轩昂。他冷声打断她:“你搞错了,我并不是来找你的。”
苏烟不相信:“你不是来找我,那你还能找谁?”
沈宓端了一杯橙汁从厨房里悠然走来,淡淡望着苏烟,开口道:“他是来找我的。”
楚晏见到她,冷漠的脸上悄无声息地凝开了一抹温柔的笑。
苏烟一脸地震惊与不信,看看沈宓,又看看楚晏:“你们,你们怎么会认识……”
沈宓走到沙发前坐下,放下橙汁,摊了摊双手,道:“就是在你未完成的婚礼上认识的。”
楚晏见她面无表情地说着瞎话,眼中泛起一丝丝纵容的笑意,他走到她身旁坐下,手指又开始习惯性地想要去捋她卷曲的发丝。
沈宓侧眸睨他一眼,楚晏失笑,随即便放下了手,转而去拿她放在桌上的那杯橙汁。
苏烟瞪大了双眼,忽然尖叫一声,然后道:“那是沈宓的橙汁!你要喝,我去给你倒一杯新的。”
楚晏轻抿了一口橙汁,转眸扫了苏烟一眼:“我喝我未婚妻的橙汁,难道还要你批准?”
未婚妻……
苏烟的心被这三个字狠狠地撕裂了,她眼中泛起了深浓的屈辱与伤痛:“楚晏,你怎么能这么薄情?我们不久前几乎就要结婚了。这才过了两天,你就,你就……”
她看到楚晏眼中仿若冰雪一般的凉意,忽然住了口,转而换成了柔弱受伤的语气,半蹲在他的身旁,泪眼迷蒙地道:“楚晏,你不知道,这女人根本就是蓄意的……”
“她打伤了我的腰,抢了原本属于我的房间,她一定是故意设计接近你的。沈宓根本就是一个蛇蝎女,你千万别被她的外表给骗了……”
一旁,沈菲望着楚晏越来越阴沉的面色,又转眸看了眼沈宓脸上云淡风轻的表情。心中忽然泛起一阵极不好的感觉。
一阵被沈宓算计了的感觉。
可是沈菲不明白,沈宓究竟想要算计她们母女什么?
她倏尔转身,扬手甩了苏烟一个巴掌,轻斥道:“你闹够了没有?!宓宓怎么说也是从小与你一起长大的堂妹,就算她真的做了你与楚晏之间的小三,行为再可耻,她也是我们的家人。你怎么能这么说她?!”
苏烟被母亲陡然而来的一巴掌给打回了三五分理智,她抚着面,终于恢复了安静。她身体半蹲在楚晏面前,不时啜泣,说不尽的委屈与可怜。
沈宓冷眼望着她们母女两人做戏。转眸,问楚晏:“刚刚我有没有听错?我好像听到姑姑说我是小三,说我行为可耻?”
楚晏闻言,俊眸冷敛,拿起手机拨通了一个电话,“彼特局长,关于那日教堂的杀人案,许多证据都可以证明苏烟有重大嫌疑,若有需要,我也愿意代表楚家出庭作证。”
“是,您现在就可以派人来沈家拘捕苏烟。”
“不,我根本没有杀人!”苏烟心中惊慌又害怕,下意识伸手想要去抢楚晏手里的电话,却被他一脚踢在了地上。
沈菲心中又何尝不惊慌呢?但她毕竟是年过四十,又阅历丰富的女子,她咬紧牙关,看着沈宓:“不如说说你的条件,要怎么样才肯放过我女儿?”
沈宓没有说话。
楚晏道:“替我们引一个人出来。”
“谁?”
“京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