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速来听闻前辈的丰功伟绩,敬佩不已,今日有幸见上一面,晚辈自然是不敢耽搁了。”池桥微微一笑,闻着满屋子里的茶香,心中却在嘀咕这守时和成就大业有毛关系。
“哈哈哈哈,老夫早已退位多年,想不到还有这等影响力?”杜建龙大声笑道,“如今可是一代更比一代强咧!来,池小姐快请坐!”
池桥笑而不语,坐在椅子上。
“老夫平生也没多大爱好,就是喜欢摆弄这些。茶艺不精湛,可别计较老夫出手寒酸。”说着,杜建龙就开始洗茶、洗杯,动作从容不迫,行云流水,看那架势倒像是个精通茶艺之人。
回想起这杜老的一生,坎坷不易却又精彩绝伦。他白手起家,将当初那个只知打打杀杀的小团体发展到如今雄守北区的天龙帮。他带着兄弟们抢夺场子、稳定步伐,而后打通了官员,经营的场子碰了赌和黄,又联系了卖家和买家,干起了贩卖毒品枪支的事,最后开了公司,一步一步洗钱漂白,令天龙帮的实力强大到难以震撼。他在位三十几年,沉溺于勾心斗角无利不图之间。他拥有常人仰慕敬畏的地位,这样的一生应当是无任何遗憾。
然而可惜的是,人终究会老。当初随他一起打拼天下的兄弟,死的死伤的伤,哪怕是身体健全的人都已经金盆洗手,有了自己的家庭,过着正常人的生活。这天龙帮逐渐由新一代的人替代,愈来愈让他感到难以控制。终于有一天,手下的人不满了,要求换人。他不甘心,却又不得不退位。可沉醉于权欲之中的人怎会如此容易说放权就放权?何况上位的强哥多年无任何作为……
池桥在心中感慨,当真是个可怜之人。
但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杜建龙人虽老,权愈重。
末了,他将沏好的茶放在池桥面前,“尝尝如何?”他问道。
池桥双手端起茶杯,还没入口便闻到了清香。这清香并非温柔,反倒有些强烈。一口清茶入肺,茶香充斥着鼻翼,而后才香甜四溢,令人神清气爽,可惜的是这甘甜并未在口齿之间停留多久。
上一世她在云南曾专门品过一位乡间大师沏的茶,那大师乃是一辈子都与茶为伴,沏出来的茶当真流露着真情实感,叫她好生佩服。后来那大师见她有缘,也跟她讲解了一番,所以这对这茶道她也是略知一二。如此看来,杜老的茶艺还真是不精湛这么不精湛……
看来这老家伙是个喜欢显摆的人。池桥微微勾唇,心底对这壶茶叶感到十分惋惜,面上却并无任何表情,只道一声“好茶”后便放下茶杯。
“杜老今日约晚辈在此,不会只是喝茶吧。”池桥故作莽撞地问道,“我也不拐弯抹角了,说吧,有啥事?”
杜建龙被她这么单刀直入的一问,显然是有些愣住了。但没过多久他就释然了,不管池桥多有能耐,她终究是个孩子,免不了心急轻狂,目中无人。他并未生怒,只是在谋略着心计。
“丫头啊,老夫约你来喝茶,能有啥事啊!”杜老笑道。
二者的称呼皆变了,无疑是个好兆头。
“道上有谁不知杜老的心狠手辣?您就这么甘愿退位?”
“退位乃是再正常不过的事了,这些日子我还打算就此罢手隐退江湖啊!我老了,这时代是你们年轻人的!”杜老叹了一口气。
池桥听到这话后便暗自惊叹,以退为进,好一个隐退江湖!可她又做出了一个得意的表情,接着说,“杜老这是真打算放下了?”
杜建龙大声一笑,接着说,“丫头,你可知我为何中意茶道?”
“为何?”
见池桥一副不解的模样,杜建龙说,“茶道讲究的就是净心二字。品茶品的是心的回归,心的沉淀,心的享受。俗世万物皆浮躁,一个不慎就会迷失,倒不如用一壶茶来净一净心。你说是不是?”
道理说的都挺厉害的,自己却是跟这些完全不沾边。池桥在心中翻了两个白眼做出了评价。
不错,俗世万物皆浮躁,正因为他们身处俗世,才会不甘默默无为,才会有活着的目标,才会努力攀到凌峰之巅。她池桥得到机会重活一次,本就可以选择不同的路。可是她死不瞑目,她为国家卖力一辈子,换来的却是替组织背上黑锅。当亲戚找上门来辱骂她的母亲,当混混肆无忌惮的欺诈她们时,她不愿忍下去,她想要复仇,她想要努力改变现状。
他们都是一类人,只有权与利才能引起他们的兴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