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彦有什么错,有什么错?飞鹰的死,非她所愿,她为什么要因为心里的内疚和亏欠,去惩罚另外一个同样深爱着他的男人?如果飞鹰还在,他会希望是这样的结果吗?
不会,飞鹰那样了解她,知道她不可能忘了他,所以他才在临死前,用尽最后一丝气力地说出“不要哭,忘了我,好好活!”
可就是这句话,这样简单的临终遗言,她同样辜负了……
“晓雪姐···”小枫一声惊呼,慕容雪已经心痛得无法呼吸,头痛得好似要裂开,从心底蔓延开的痛,仿佛无数支利刃在她身上狂锥乱刺,扎得她鲜血淋漓,体无完肤。
眼前陷入迷蒙的黑暗,丝丝光絮犹如骤开的雷电,击溃了她的视线,她什么都看不到,只感觉身体在极速下坠,又忽然被什么温温暖暖的东西托到了空中,耳畔是呼呼作响的风声,可她没有力气去管,也不想去挣扎留念,心痛至此,不如死去,来得解脱……
“晓雪···晓雪···”
男子温润焦急的呼唤,让她心头一窒,感受着男人温暖的怀抱,她勉力地睁开眼帘,近在咫尺的是那一夜从噩梦中惊醒时,男人深情缱绻担忧凝望的水润眸光,真的好像,好像,是他吗?她回去了吗?他们重逢了吗?
视线在绝望或希望的泪光中,将男人的面容模糊得支离破碎,她看不清,却第一次那么那么想要抓住一个人!心痛如绞,她哽咽难语“子,彦···对···不···起···”
她颤抖着冰凉到几乎麻木的手指,轻抚上男人的脸,他的眉,他的眼,从指尖传来的温度是那样的真实,真实得让她害怕,她努力呼吸想要让理智恢复,因为“心想事成”这样的好事,从来就不会降临在她的身上。
正当意识游弋间,她的手被一双温暖包裹,继而抵在了男人温润柔软的唇间,男人温热的鼻息在她的指间上传来阵阵轻微的酥麻,好似要通过这样的方式传进她的心里,她听到男人说“我不是他,但我一定会超越他在你心里的位置!”
闻言,慕容雪也陡然惊醒,她倏地缩回手,想要逃开,腰间却蓦地一紧,瞬时被贴上了男人宽厚而温暖的胸膛!小手推抵的地方,是男人胸膛里的那团火焰,一下,一下,带着剧烈而有力的怦动灼烫了她的手心!
慕容雪心中一慌,想要推开,男人却将她抱得更紧,两具身体就那样隔着薄薄的衣料,毫无缝隙地贴合着,没有进一步的轻薄,他似乎只想让两颗心能贴得近些,再近些,让她感受到他的心意。
脑后,男人温润的嗓音带着些微暗哑又道“你不觉得,你我能相遇在茫茫大海就是注定的天意吗?为什么你会把我看作是他,为什么你和她那么像!这些,你难道都没有,没有仔细想过?!~”
慕容雪心头一怔,明明是荒谬得无法再荒诞的话语,可她的心里却好似被雷击中了一般,那颗痛至死寂的心竟然奇迹般地砰跳了一下。前世,今生?她真的死过一次了吗?只是以往的记忆没有被抹去罢了,是这样吗?否则,如何解释海郑国的存在?这里难道是另一个可以让人重生的异域空间吗?
她的僵愣,让男子既心痛也心喜!欣喜她没有再推开他,拒绝他!心痛她因为心里的那个男人,因为这个自己都觉荒诞的说辞而没有拒绝他!他自恃君子,现在竟也会因为一个女人,用这样卑鄙又可笑的手段!
怎么会这样?或者说,他也希望他们的相遇就是前世注定的缘分,否则,短暂的相处,他的心动何来?心痛又何来?那样强烈的想要拥有,可他从来都不是一个轻易会为美色心动,继而倾心的人啊!
他抬手抚上了她身后的发,轻柔得就像对待一只易碎的娃娃,满是怜爱与深情。慕容雪感受着他的碰触,似乎也与往昔一样,心里的某一处被瞬时揉开,她不禁轻颤着。想到那晚,他轻抚她的背,对她说“别怕,只是梦,有我在!”
是梦,还是幻觉?是错,还是天意?她无力去想,也不愿去想,因为之前那一刹那心痛欲死的感觉让她害怕,她害怕去戳穿这个“梦”!害怕再去面对那残忍的现实!也害怕承认他和陆子彦已经错过一生,无法再见的事实!
慕容雪重重地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再睁开眼睛的时候,两汪清澈如水的美眸里,彷徨和希冀不再,又恢复了往日的清明和冷漠。她真的太过理智,即便这是一场重生后的梦,即便他是这一世的陆子彦,她也不会接受一段“不得善终”的爱情!因为那样会比死更难受!
“能答应我一件事吗?”
她清灵的嗓音干净清脆得如同天籁,男人眸光一亮,想也没想便温柔应道“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放,我,走!”
一字一顿,说得毫无眷恋!也让男人才亮起的眸光,蓦地僵住,继而黯淡成死寂一般的灰黑色,他英挺浓黑的剑眉即便在黑暗中也能看到那纠拧成团的伤,他不甘也不舍地握住了慕容雪瘦弱的肩膀,痛声低吼道“为什么?你宁愿葬生大海也要回去?回到他身边?他在你心里就这么重要了?你不是说不喜欢他吗?告诉我,真正让你执着坚持的是什么?!只要你能说服我,我可以放了你,送你走!”
慕容雪的胳膊被握得生疼,可她没有挣扎反抗,因为男人眼中的幽怨痛楚让她更痛。她扬起睫毛,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是高高在上的王爷,而我只是一个向往平凡生活的普通女子,尔虞我诈,耍斗心机的日子···不适合我,这个理由,够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