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笑着拉过她的手,知道她可能还在介意刚才萩雯的话,也更加确定了,沁雪定也是个傲骨自持的好姑娘,遂忙宽慰道“其实,你不用太过在意!路,是自己走出来的,人不能改变过去,也不能预知未来,但可以把握今天!命运是掌握在自己手里的,只要对得起自己,不伤天害理,不迫害他人,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是不是风尘中人,又有何关系?”
沁雪闻言怔住,愣愣地看着她。虽然在醉月轩,她不曾真的接过客,但每每上街采办胭脂水粉的时候,旁的女人见到她们都会用那种鄙夷的眼光看她们,不是指指点点,就是避若蛇蝎;而那些光顾过她们的男人们,前一秒还情意绵绵,转过身便佯装成了陌生人。这些她都看在眼里,苦在心里,对于旁人的眼光,看得多了,渐渐的也就淡漠了。
只是,现在她被赎了身,不再是低贱的青楼女子,然而,旁人还是会视她如前。唯独,这个女人——慕容雪,她居然说,让自己不必介意,其实她与普通人并无两样!
这一瞬间,她似乎有些明白,为什么郑宇轩在提到她的时候,眼底的浓情是那样缱绻深厚,那是对心爱之人炽烈的爱,也是她永远也无法触及到的光华。而面前的女子,似乎真的与众不同。看似清冷孤傲,实则亲切暖人,就凭她刚才的那一番话,是那样温暖窝心,就连她也不自觉就想要亲近些。
想着,两人便走到了慕容雪所住的帐前。慕容雪撩开帐幔,礼貌地将沁雪迎了进来,帐内时刻燃着小篝火,虽比不过现代的空调,但也足够温暖整间营帐。
慕容雪褪去身上的银狐披风,邀沁雪坐下后,将篝火上的小茶壶取下,那便是现成的热水。想着有客人来,倒茶招待是最起码的事。于是拿出了先前在清水山庄自己闲来无事晒制的茉莉花干,拣出几枚放入茶碗里,又烫了烫茶碗,过了一道水,这才斟出两碗花茶。
茉莉花晒干了水分,现在被水一泡,不一会原本枯萎的花苞便膨胀开来,一朵朵娇小清雅的茉莉花如获新生般在白瓷青花的茶碗里盛开绽放,随着袅袅雾气蒸腾出一道淡淡的清香,一时间,似乎整个帐内瞬时都盈满了这种沁人心脾的花香。
花香醉人,美人花香,王沁雪看着慕容雪这般极其优雅的泡茶动作,就像在欣赏一副美丽的画卷,不知觉就看得入了迷,浑然忘了自己此行的目的,满心满脑的都是对慕容雪的种种猜想。
起初从摄政王、安乐王中听过“慕容雪”这个名字,却从未见过,当时她就想过,能令身份尊贵、俊朗无俦的俊贤王痴情那般、倾情相待的女人,一定是个貌美绝世、秀外慧中的奇女子。
先前在外面,夜色正浓,看不真切,现在帐内烛火通明,她这才看得真切,此女子虽作男装打扮,但眉宇五官无不精秀绝伦到了极致。无瑕的面容好似粉雕玉琢,稍加描绘的黛眉多了女子少有的一份英气,秀挺的的鼻子如刀琢镌刻般精致,微垂着美眸,纤长如蝶翼般的长睫半垂着,淡粉娇美的唇瓣轻轻抿着,十指纤纤端握摆弄着杯盏茶壶,那份专注与美态,不带半分世俗之气。
她是那样美,仿若雪山中最高贵纯洁的仙子,超凡脱俗,让人不由得就心生惊叹。沁雪暗自苦笑一声,自己终究不如她,心底的自卑感在顷刻间占据了她的心头,甚至还觉得,也只有这样的女子才配得上王爷!
半饷后,花茶泡好,慕容雪将其中一杯递到了沁雪面前,对她微笑着说道“尝尝看!”
王沁雪恭敬地接过,点头道谢,轻抿了一口,入口果真格外甘甜馨香,随即笑道“姑娘真是心灵手巧,泡的茶也这般有滋味!”
慕容雪也浅酌了一口,看着随着茶水涟漪飘舞的一朵花瓣,微笑道“这是野生的茉莉花,比一般的家养花要香甜很多,还不错,是不是?”
就这样两人有一搭没一搭地聊着。突然从远处又传来一阵哄笑声,王沁雪这才猛然忆起自己此行前来的目的。按照计划,安乐王负责将士兵和灾民们灌醉,她和慕容雪互换衣着身份,由她扮作慕容雪留在这里。稍晚些,安乐王会将扮作她模样的慕容雪混在其余众舞姬中带下山,而摄政王郑宇轩则等在皇城门外接应他们,最后,众人一路直奔临海,离开皇城!
在临海,郑宇轩已经联合了范氏七大家族的百万兵力,做好了随时攻入皇城的准备,唯一让他放心不下的便是少轩和慕容雪,这才有了今晚的计划。只要将他们接走,他便不再畏首畏尾,对太子处处顾忌。
集结兵力不是真的要掀起战事,而是为了逼迫太子主动放弃皇位。也是在得知太子识破了慕容雪暗藏灾民营地,并且明日就会接迎她回宫,还昭告天下册封为太子妃,他这才下了最后的决心。
江山美人,美人江山,如果只有先得到江山才能拥得美人,那么他也只能那样做了,虽然成为九五至尊不是他理想的生活,但人生总要有所取舍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
此时的他,对着伏羲山的方向仰头望着夜空,内心既期盼激动又莫名的烦躁不安,想到心爱的女子马上就要来到自己的身边,自此再也不用顾忌旁人的阻扰,他就满心的欢喜与满足,然而前路茫茫,夺取帝位亦不是一日一夕就能做到的。
这场“战争”不成功便成仁,非生既死,是一场关乎全族生死存亡的赌局。海郑国,到底是属“郑”氏,还是他“朱”家一族的,目前还只是未知之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