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郑宇轩一脸担忧地凑了过来,语声关切道“怎么啦?还是很烫吗?”
慕容雪一愣,随即放下汤勺重新舀起一勺,没等吹凉就送到了嘴里。怎料这下真烫到了唇,她本能地伸手捂住,口中的汤咽也不是,吞又太烫,秀眉紧蹙,苍白的小脸顿时涨得通红。
“烫到了?快,先吐掉!”郑宇轩惊得慌忙扔掉筷子,扶着她的肩膀,一脸担忧地看着她。诸葛行风亦是惊出了一身冷汗,起身飞快跑出了大厅。
好在一口没喝下太多,适应一阵后,慕容雪这才缓缓道“没,没事,不用大惊小怪,大家不用管我!~”
不一会,诸葛行风又重回到了大厅,本想先给她看看伤势再涂药,可想了想,总觉不合适,晓雪应该更希望宇轩来做这些吧。所以,还是将药瓷瓶递到了郑宇轩的手边,沉声道“这个是烫伤药,赶紧给她涂些,灼痛感一会就会消了!”
慕容雪看着众人一脸紧张的表情,气氛顿时也紧张不已,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意外,却好像显得自己特别矫情脆弱。她拂开郑宇轩正欲给她涂药的手,歉声道“不,不用了!没事的,真的!大家不用管我,继续吃饭吧!”
郑宇轩哪管她愿意不愿意,一手握住她推拒的手,郑重其事道“乖乖听话别动,不要再让我担心心疼了,好不好?”
他的表情那样严肃认真,虽是语声愠怒却是满满的关爱。慕容雪不由怔住,身子也不由自主地僵住,就那样任由他的手指在自己的唇瓣上轻柔地摩挲擦拭,带起细微的颤栗。两人的身子就贴得那么近,丝毫没有避讳在场的其余人。
诸葛行风轻咳一声别过脸去,这样的一幕,无疑如刀锋芒刺狠狠地刺着他的心。不过,在他内心深处,却是笑着的,能看着心爱的女子和她所爱的人开心幸福,他也会笑着说成全,笑着去祝福。只是那眼底的伤,还是刺痛了另外一个人的心。
“王爷哥哥,您已经让晓雪姐入王府了吧?晓雪姐善解人意,那和王妃姐姐也一定感情甚笃吧!”这时,楚楚不知从哪里鼓起的勇气,突然笑着开口问道,听着好像是一句半开玩笑的问话。她只是单纯地想提醒她的行风哥哥,这个女人是王爷的人,他不该放任自己的感情,再有越矩的行为。
殊不知,一句玩笑,让三个人都是谈之色变!
慕容雪美眸微垂,逃避似地别过脸去,想要拉开她与郑宇轩的距离。郑宇轩眸光遽暗,剑眉紧拧,放下手中的小药瓶,脸色瞬间阴郁到了极致。这个话题,是他们此刻最不想听,也最不想提及的。
除了伏羲山,朝堂早已为之沸反盈天,举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慕容雪已是太子郑睿轩新册立的皇储妃!
眼下,“行刺事件”后,郑睿轩仿佛敞开了一切再无任何顾忌。虽然反对册封之声愈演愈烈,可在他的独裁威慑下,无人敢再如左相在位时那般公然死谏。如果不是统筹全国半数兵力的范家军得了父皇的密诏,为他所用,可以说,他再无任何可复国的筹码!
诸葛行风见状,连忙拉了楚楚一把“饭都吃好了,撤了吧,我帮你一起收拾!”说完就要动手收拾碗筷。
楚楚看着王爷一脸沉郁的脸,这才后知后觉到自己可能真的说错话了,她嘟着嘴,还想再说些什么,却被诸葛行风用眼神制止了。
李嬷嬷叹出一口气,拄着拐杖站起身来,悠悠道“缘来则去,缘聚则散,缘起则生,缘落则灭,不应罔念,不可执着!哎!~”说完便转身走了出去。
众人闻言都不由怔住,内心都不由一颤,原来看得最开的竟是李嬷嬷,执着的是他们在座的四人。看着李嬷嬷花白的发,佝偻的背影,想着她也就一个四十出头的老妇却已苍老成如此这般模样,她又经历承受过怎样的伤痛?
当年的一场变故,在得知负心的丈夫被郑宇轩杀了之后,李嬷嬷就开始迅速变老,几乎一夜白了头,宁愿一个人在山中独居也不愿在接受郑宇轩的照顾,自此青灯古佛伴残生,又有谁敢说,她不在乎她的丈夫?
在面对丈夫的背叛与抛弃时,她又是怎样的心情?杀害自己丈夫的人是她一手带大,是她一直视为亲生的郑宇轩,她的内心又是怎样的纠痛。而这两个都是她最挚爱的人,她却什么也没说。
听说杀人偿命,即便到了地狱,亦要接受阎王判官的审罚,她痛恨丈夫的背叛,却从未想过要他以命相抵。她更不愿郑宇轩将来会因此在地狱受到那样的酷刑折磨。就这样,她带着对丈夫的歉疚,抱着替郑宇轩赎罪的心情,毅然而然地搬到了这里。以佛为念,希望化解这段因果报应!
此时,诸葛行风带着楚楚收拾好了碗筷退了出去。郑宇轩和慕容雪则还是默默地坐在原地,彼此都没有说话。
慕容雪刚流产不久,腹中总是会时有时无的绞痛。她的身子微微轻颤,似是隐忍着痛意,刚涂抹过药膏的唇瓣上有些微微的发热,却不再如先前那般灼痛难忍。
她想着,是不是该起身回到自己的房间,可是她又很舍不得,自己心心念念的人就在身边,她真的很想就这样一直待着他的身边。就像以前一样,闻着他身上如兰似麝的熟悉香味沉沉睡去,什么都不想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