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的心脏跳得飞快,这样暧昧的举动,这样温柔的动作,那样浓烈不熄的眸光,让她只觉头脑一阵眩晕,心里却仍是纷乱而挣扎。是自己的错觉吗?不禁就在想,他以前也这样为已故的王妃穿衣系带吗?
这时,只听门外“宇儿,你来啦?快,让老奴我看看!”还未见到人,便听到了李嬷嬷苍老而欣喜的声音。楚楚亦是欢喜得不得了“王爷哥哥,您总算来了,娘亲都快想死你了,天天念叨着您,我这耳朵都快生出茧子了!”
正说着三人便已进了屋,见到屋内有些怪异的气氛,楚楚无意中转头看到身后的诸葛行风表情淡然,那眼底却隐了一抹异样的神色,是伤痛,是哀怨,是难以言说的苦楚!一直知道,晓雪姐姐是王爷的人,可是她和行风哥哥又是什么关系?
正想着,李嬷嬷便拄着拐杖摸索着走了过去。郑宇轩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慕容雪,随即敛下心虚,扬起一抹温和的笑容,起身接过李嬷嬷的手,柔声道“奶娘,是我!”
李嬷嬷的手似乎因为太过激动而微微有些颤抖,只见她努力睁大了那双浑浊得早已映不上任何东西的眼睛,似乎很想亲眼看看站在自己面前的男子,忽地脸色一变,语声关切地惊呼道“宇儿,你,你淋雨了?怎么淋雨了?这么冷的天,你怎么冒雨来了啊,还不带上伞,这冻坏了身子,可怎么办,这···,啊?”
“王爷,先换下湿衣吧,莫要伤了身子!”诸葛行风也走了过来,将一套干净的衣服递给了他。说完,转眸略有所思地瞥了一眼床榻上的慕容雪,带着几分酸楚的意味。
慕容雪抬眸的瞬间刚巧撞上了他的眼神,她怔住,慌忙移开了视线。她不知道,为什么会突然这样害怕去面对他那样哀绝的眼神,她最不想伤害的人就是他,但终究还是因为心里的某人将他的心伤了个透彻。她知道,刚才屋内的一幕,行风一定是看到了。
这样也好,这样也好!死了心,就不会再伤心,希望他真的能就此看开吧!
郑宇轩被李嬷嬷拉到了隔壁的另外一个房间去换衣服,行风似是有什么话要跟他说,也跟着去了。楚楚绷着脸,像看怪物般地瞪着她。那眼神似乎是在指责她,王爷对你那么好,你怎么还可以和别的男人暧昧不清?
慕容雪心下了然,楚楚爱慕行风,应该很久很久了吧,她淡淡地看着她,一时不知是该劝她放手还是该鼓励她勇敢说出自己的爱。事实上她也很希望行风能找到自己的幸福。
但如果一味的一厢情愿,单面的付出对于别人和自己都无疑是一道无形的枷锁。不单困住了自己,也逼得别人喘不过气,今天之后,在行风那样直白的明示心中的爱意之后,她真的不知道以后该如何去面前他。
该说的,都说了,那无法偿还的情意她该怎么去还?如果真如行风所说,人有来世,她会许他来生来偿还今生欠他的情债,可是,人有来世吗?有吗?
还有,在远处的那个人,那个对所有人都冷酷残暴,唯独对自己包容忍让到了极致的人,不顾自身,为她中了毒箭的男人,他的情又该如何偿还?似乎老天让她来到这里,就是要让她欠下一个又一个债。
换了装的郑宇轩,身着一身蓝色的锦织中衣,外套一件月白色的广袖外袍,浑然一副初出尘世的儒雅书生,虽是素衣靛襮,但仍掩不住其与生俱来的王者气息。
楚楚张罗好了饭菜,让众人到庄内的大厅用食。因为郑宇轩的到来,这是这么多天后众人第一次共用晚饭,楚楚还特意多加了几个菜。
平常李嬷嬷都是在后堂的佛堂里诵经参禅、虔心礼佛,每餐的饭食都是楚楚准备好后再给她送去,鲜少会露面,而楚楚则是会陪着她一起吃。慕容雪伤势未愈,一直卧床不起,诸葛行风便将饭菜端到床边的椅榻上,陪她一起吃。
慕容雪本不想起来,可郑宇轩一副如果她下不了床,就抱她起来的架势,她便强撑着身子,自己走到了大厅。
只见方形的竹制餐桌上,青青绿绿,还有一锅香气四溢的鲜鹅汤,另加一盘颜色鲜艳的清蒸鲤鱼,慕容雪愣住,鹅是楚楚自己养的,可这么多天他们都未曾吃到过鱼啊,山林哪来的鱼?莫不是山庄碧水池里养的锦鲤?
郑宇轩搀着李嬷嬷坐到了上席的位置,按照礼节,是按照身份尊卑来入座的,这上座应该由他来坐,可他没有拘泥与身份,看得出来他真的很重视尊敬李嬷嬷。李嬷嬷看不见,自是没有多加推究,只笑盈盈地看着郑宇轩的方向。
随后又拉过一脸呆滞的慕容雪和自己一起坐到了左侧的位置,慕容雪本能地想要逃来,她不愿在行风的面前与他这般的亲密。但她越是想逃,郑宇轩的手便会握得更紧。
未免尴尬,她只能强装大方地坐在了他的身边。脑海中一瞬不瞬地想起某人,她的心里隐隐有些针扎般的内疚,旋即又被她快速敛去!没有他,她和郑宇轩不会被拆散!
诸葛行风表面上淡淡的,看不出一丝情绪,坐在了他们的对面。而楚楚则坐在了另外一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