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现在皇城里是什么状况他一无所知,太子有没有派人四处搜寻他们?王爷是否安然脱身?他都不知道!
按理说,王爷会在“劫狱”后第二天来跟他们见个面,晓雪是他心念的女子,他不可能不担忧她的安危,而他到现在都未现身,就说明,城里不太平,王爷他出事了,或者他现在没办法脱身。大街小巷可能都是缉捕他和晓雪的锦衣卫和御林军。现在留她们三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在这庄里,他实在不放心。
他正凝眉想着,忽听“嘎嘎,哦哦···”一声,他寻声望去,只见院中,楚楚正端着一只小碗,笑呵呵地给篱笆圈里的那群大白鹅喂食。
似乎每次见她,她都是一副天真烂漫、无忧无虑,不知人间疾苦、不懂人事沧桑的样子。他突然很羡慕这样的生活,与亲人朝夕相伴,远离红尘俗事的烦恼,然而,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竟也为情所伤、为情所困了?
他不由转头,凝眸看向了榻上睡容恬静淡然的女子,嘴角轻勾。是的,是因为她的到来,就那样,毫无预兆地就让自己为之沉沦、深陷、到如今不可自拔还甘之若饴,明知这样的付出与痴念不会有结果,然后他就是这样心甘情愿地做了。为她伤,为她痛,为她不顾一切!
女子似乎感受到不远处有一双越愈灼热的眼睛正在盯着自己,她不禁秀眉微蹙,纤长如蝶翼的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欲势就要睁开醒来,诸葛行风见状逃也似地移开了注视着她的深情眸光,又看向了窗外。
见两只大白鹅伸长着脖子,扑腾着洁白丰满的羽翼似乎在抢夺楚楚投下来的食物,他心念一动,这鹅,膘肥体硕,不就是顿鲜美可口的食物吗?而且,连日只食清淡的晓雪,也是时候该好好补补了,否则身体太虚,也不利于恢复。
主意打定,他起身缓步走到了院中,站在楚楚的身后,故意柔声说道“楚楚,今晚,我们吃什么啊?”
楚楚突听身后有人说话,转头一脸狐疑地说道“家里还有不少晾好的干面和菜干、肉干,而且还有面粉,鸡蛋,嗯,还有···”她用手挠着头,似在努力地回想着家里还剩什么可以用来吃的东西,但好像能吃的也不多了,见诸葛行风一脸忧色,遂又继续道“这几天下雨,估计菜园和果园都遭水淹了,如果这雨还不停,那我就下山去买,行风哥哥,你不用担心的!”
诸葛行风听她细细罗列着,什么都提到了,就是没有提到这群扑腾得正欢的鹅,忽觉有些哭笑不得。他还从未开口找人要过东西,心想,这大白鹅是她养的,她也一定舍不得吧。强人所难非君子所为,还是自己下山跑一趟吧,顺便看看城里的情况,于是缓缓道“嗯,好的,麻烦你帮我照顾好她!我需要下山一趟买点东西。”
说完转身看了一眼屋内,忧心道“晓雪,她,身体太虚了!”说完就往庄外走。
楚楚看着他愁思满面的脸,细细回味着他刚才的话,这才明白过来,赶忙追上前去,担忧道“行风哥哥,这天马上就要黑了,而且外面还下着雨,你一个人下山太危险了!你看,这,这鹅汤,可以吗?”
诸葛行风闻言顿住脚步,侧过头去看她,笑言道“楚楚,不要勉强,这些不都是你亲手养大的吗?你不舍得,我自然不会逼你,我去去就回,不用担心!”
“谁说我舍不得了,这,这鹅本来就是要等养大了才吃的嘛,不然浪费粮食养着它们干嘛?”楚楚急切地辩解道,说完就拧起一只鹅,往厨房跑去,嘴里还佯装兴奋地嚷着“还是行风哥哥自己照顾姐姐吧,我去杀鹅炖汤!一会就有鲜美可口的鹅汤喝啦!”
谁也没有看到她眼里的心痛与委屈,事实上,她从未将这群自己亲手养大的鹅当作是可以用来吃的动物,山中寂寥,母亲常年在后堂参佛诵经,而这群鹅,一直是她倾述心事的玩伴,她从未想过要杀掉它们,吃掉它们!
但现在为了心爱的男子,她愿意将自己的“玩伴”奉献出来。谁也没有看到,当她亲手斩下鹅头的瞬间,早已是泪容满面。
诸葛行风看着她跑开的背影,又看了看刚才还一片欢腾逐闹的那群鹅,此时正团团围拢在一起,静静地蹲着,心想,难道鹅也有灵性,它们是在为同伴的离去而默然哀伤吗?心中忽觉很不是滋味。心想,等有机会,一定要还楚楚这份情。
突然,身后不远处传来一声仿若天籁般的轻唤“行风,我,快去阻止她,我,不吃鹅!”
诸葛行风转眸看去,只见慕容雪双手撑在窗檐上,秀眉微蹙正一脸忧色地看着他。他连忙快步走了过去,隔着半人高的墙,一个窗里,一个窗外,相互看着对方。
诸葛行风看着她依旧苍白的脸,再看她强撑身子站立而略显吃力的模样,心疼道“你怎么下床了?看你身子虚的,不喝点汤怎么行?回头我再多买几只鹅还予她便是!”说完便要绕过窗户进屋去扶她,届时,衣袖却被她蓦地拽住。
慕容雪仰头看着他,小声试探性地说道“行风,这不是鹅的问题,而是,你···”
她微微停顿了一下,她不知道,接下来要说的话该不该说,但不说出来,她又会觉得很不安,她努力措着词,继而继续说道“行风,你那样聪明,你难道看不出那个小姑娘,喜欢你?她要的不是一只鹅,而是,而是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