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名部下一左一右,几乎在同时出手,迅速制服了看守在外的两名狱卒。将其中一人击昏移开,将另一人点住穴移在了铁门口,“咚咚”两声叩门后,众黑衣人快速飞身上了屋顶房檐隐蔽。
不一会,里面的狱卒闻声,果真警戒地只将门打开了一条缝隙。就在这时,为首的黑衣人见准时机,单腿挂住房梁倒挂下身,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刺门内那人的手腕,瞬时利剑一挥,将锁门的铁链劈裂斩断。
狱卒痛呼一声,掩门的手吃痛弹开。一行黑衣人迅捷飞下鱼贯而入,手中都提前握有迷香粉末,沿路挥洒,里面的人再想关门反应已是为时已晚,就被迷药迷晕,无法反击抵抗,还有狱卒反应过来,一手捂鼻一手拔刀,两方人马顿时厮杀开来。
为首的黑衣人进门后没有参与厮杀,而是以一个轻盈矫健的燕子翻身,轻松避开了围堵而来的狱卒直奔审讯室内间。每离近一寸,他的心里就越紧一分,俊朗的长眉紧紧地皱着,一面希望着女子在里面,一面又希望她不在里面。那种纠结矛盾的思绪,让他没来由的感到心痛害怕,握着剑柄的手掌因为太过紧张惊恐而沁出了一层冷汗。
事实上,早在看到摄政王的密信,得知女子有危难时,他的一颗心就已经悬在了嗓子眼,如鲠如灼。一直以来,他只听说太子对她很好,想到有太子的庇护和宠爱,她即便过得不开心、不幸福,那么一定也会平平安安。
他凝神屏住了呼吸,在转过走道的时候,还是不免被眼前的场景惊得身心猛烈一颤。只见,婉妃还在一下下狠狠地往女子的腹部踢着,口中还在不停地咒骂嬉笑,面目狰狞可怖,似是还噙着一抹大仇得报的欢喜神色。
而那个令他朝思暮想,总是记挂在心尖上的女子。清丽出尘,心似菩提,那样美好又圣洁的人儿,此刻却面容惨白、满身血污,一动不动地躺在暗黑色地砖上,从她头顶蜿蜒而下的腥红血液,在她苍白如纸的面容上晕染出几朵惨烈的红莲花,刺痛了他的眼。
心里咯噔一下,如遭雷击,他脚步踉跄,仿佛站立不住而直往后退,直到撞上了身后坚实的墙壁,这才勉强撑住了摇摇欲坠的身体。只觉心中的某处正在寸寸碎裂,一种撕心裂肺的痛与恨,充斥翻搅着他的胸口,带来一阵阵窒息的疼。喉头处一股血腥气翻涌而出,却被他强自咽下,眸中顿时迸发着想要嗜血的骇人红光。
他虽自幼学医习武,却只求自保,从未真正杀过一个人。然而此刻,他手中的银光宝剑化作了索命的哭丧棒,一瞬间,围绕在侧的狱卒、刑奴纷纷喊叫着倒在了他的脚下,一剑封喉,瞬间命毙。就连淫,邪的刑部主事范鲆,亦是连求饶的话都未能来得及说出口,便被男人快准狠的利剑割破了喉咙,血溅当场,瞳孔剧睁。
如此惨烈的屠杀,血花飞溅,惨呼一片。先前还气焰嚣张的李婉茹、王嬷嬷、傅若雪以及在场的丫鬟们纷纷蜷蹲在角落里,不住地涩涩发抖。
男人飞身跃至慕容雪的身边蹲下,看着女子毫无生气的脸,纤长浓密的眼睫紧紧闭合,掩住了她琉璃般清透灵韵的眼睛。额上、脸上,身上,早已血肉模糊一片,那血液似乎都枯竭干涸了般,在女子本该光洁白皙的脸上凝结成刺目的暗红,乌黑的长发亦是因为她的“沉睡”而变得暗淡无光,再也看不到一丝生气!
他握着剑的手猛地一颤,仓啷一声掉落在地,身体好似在这一刻被抽空了力气,悲痛欲绝地晃了晃,几乎就要支撑不住而瘫倒,心里更是窒痛得无法呼吸,满心的懊恼与自责撕绞着他本就一直绷紧的神经,脑中只有女子仿若天人的浅浅微笑,唤他“行风”!
他···来晚了!来晚了吗?!
顷刻间,泪水模糊了眼睛,他颤抖着伸了伸手,想要为女子拂开凌乱在脸上的发;想要抚摸她的脸庞,唤她的名字让她睁开眼睛;想要告诉她,他来了,他来救她了,她不可以离开!
可是,颤抖的手僵在半空···终是没有,不敢去触碰,痛彻心扉地害怕着,女子真的会这样长眠不醒!他拼命强忍着心里的悲痛,可是,滔天的悲愤与绝望在一瞬间剥裂爆发,一声怒吼咆哮顿时响彻四周,犹如怒之极致的雄狮,震得人耳膜生疼。
几名黑衣下属在解决完一屋子的狱卒、刑奴后,待看此情景都是心下一沉,默默地围拢过来,用剑抵住了蜷在地上的一干女眷们。一时间,谁也不敢上前来提醒他,留在这里有多危险,也不敢开口去问,该如何处置这些女人!
女人们早就吓得面无人色,身体抖如筛糠,张着唇想要求饶却又不敢挪动分毫。
几人手中的冷剑在室内火光的反照下闪着刺目的森然银光,仍有血水顺着剑刃蜿蜒而下,滴落在死寂一片的地上,或是她们的衣裙上,仿佛一朵朵开在黄泉路上的曼罗沙华,带着象征死亡的妖冶气息,拘魂索魄。
诸葛行风踉跄着起身,再次提剑而起,一双清透俊逸眸子此时悲中含恨,恨中带血,尤其投向婉妃李婉茹的目光,恨不能将她剥皮挫骨。脑海中,女子轻灵的嗓音犹在耳畔,她说,“行风,以后,无论什么原因,不要再伤人性命了!好不好?”
而那句话,恍然之间,他只觉可悲可笑,她是那样醇善又美好,即便对待伤害她的人,她都不记恨,不忍伤。而这些人,可会感念她的半分好,可曾怜惜过她半分?同为女人,她们如何能对她下此狠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