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一道极轻柔娇弱的声音道“婉妃娘娘,您看···那是什么?”
此话一出,众人都是一愣,顺着傅若雪所指的地方看去,就见女子散乱的发髻上别着一根通体碧绿的“簪子”!
慕容雪心下一骇,一颗心彻底坠沉到了深渊谷底。
众人正疑惑间,傅若雪又吃惊般补充道“哎呀,可不就是早前摄政王让我交给她的那支玉笔嘛,真没想到,穆姐姐您对王爷,竟这般···这般痴情!您腹中的孩子,不会···不会也是瞒着太子殿下,和···和王爷珠胎暗结的吧?”
她话音未落,李婉茹一把扯过慕容雪头上的“簪子”,细细一看,可不正是一支紫毫玉笔吗?!
她峨眉顿凝,故意在众人面前亮了亮,随即义愤填膺道“穆晓雪,如今罪证确凿,你还有什么话好说?!亏得殿下一直百般宠爱于你,你竟然做出这种卑淫丑事,简直是禽兽不如,罪大恶极!”
慕容雪心如死灰,脑中空茫一片,却是如梦初醒!只是,怎么也想不到,早在不知不觉中自己就已经落入了旁人设计好的圈套!是谁,又是如何拿到的玉笔,答案在明显不过了!桃林树屋,来无影去无踪的黑衣人,幕后渔翁,偷袭太子,然后用玉笔和她来嫁祸给贤王,他,究竟是谁?是谁?!
虽然不知道傅若雪是如何被利用,但想到其实并非是男人狠心要杀她,慕容雪忍着痛撑坐起身,缓缓道“我招,我招···我都招!”
李婉茹和王嬷嬷相视一眼,眸光都是一喜,李婉茹摆了摆手,吩咐道“将纸笔拿过去!”
慕容雪伏在地上,左手手指被王嬷嬷拧断,已经是拿捏不住任何东西,右手被婉妃踩碾后,仍是火辣钻心的疼,她写得很慢、很吃力。
隐忍在眼眶中的泪水几次模糊了她的视线,原本就森然死寂的审讯室,炽烈的火焰犹如嗜血狂魔,张牙舞爪肆意叫嚣,仿佛蜿蜒在她笔下的字里行间都是泣血而成!
自从来到这里,穆晓雪一心爱慕贤王,在即将嫁入太子府,贤王于常明观斋戒期间,偷了玉笔想要留作思念,贤王权且不知。近日,得知太子即将登基,遂故意将太子哄骗至无人海棠林,趁其不备刺伤了太子,后将现场布置成有人行刺过的情景,意欲让贤王取而代之,摄政王,毫不知情!一切都是穆晓雪一人所为,玉笔为证!现,自知难逃一死,愧对太子,特此亲笔写下认罪书,莫要累及无辜!
简短的几行字,无疑是将罪责全数揽在了她自己的头上。她一直不愿怀疑贤王是为了权势地位才将她抛弃,他人的阴谋也好,算计也罢,纵然逃不过一死,她也不要做那“成全”旁人的棋子!
婉妃美眸一挑,接过丫鬟呈上的一纸罪状,先前还眉眼含笑的脸顿时沉得黑如石炭,抬脚踢在了女子单薄的胸前,咬牙道“贱人,你简直不知死活,愚弄于我!”
这一脚直中心口,慕容雪忍着胸口窒闷的疼,虚弱地半撑起身,对她凄凄然笑道“呵呵呵,你才知道?你说···太子殿下平日身体健朗,现在···会不会在来这里的路上?你猜,他会相信我,还是放过你,你们?呵呵呵···”
看着众人倏然几变的脸,她启唇继续道“想杀我,这是你唯一最后的机会,否则,今日你带给我的伤痛,日后我势必会千倍讨回来!”她凄美的眼中,满是讽刺和求死的决绝,说得无比平静。
最后一句话更如一记警钟,狠狠地敲醒了还想慢慢折磨她的李婉茹。想到太子对她近乎百依百顺的极致宠爱,区区一支笔,真的又能代表什么?
想到事到如今,她仍旧赌不起,也输不起。即便是她亲手杀了她,她死得再惨,自己也是输的一方,依旧得到太子给予她千分之一的宠爱。
满心的嫉恨与不甘直冲上脑,李婉茹眸光一转,又换了一副无比惋惜同情的嘴脸,慢慢靠近,再次佯装无意地踩在了女子纤细的手指上,盈盈笑道“妹妹还真是心思玲珑啊,啊!~容我想想看,中秋夜金陵楼上,妹妹载歌献舞,一曲琵琶泪簌两行,一双绕指柔舞得风情万种,真正是惹人垂怜!不仅王爷怜爱于你,就是冷厉的太子殿下,怕不也是在那个时候被你···勾去了魂魄!你说,是·不·是·啊,嗯?你既然不承认与王爷有染,那不如···我来帮你看看腹中孩儿到底是谁的,如何?”说着美眸顿冽,凶相毕露,仿佛要将全身的力气都灌注在脚上。
慕容雪痛得头皮发麻,咬着唇拼命地忍着,不让自己叫喊出声,眼下的泪成串滴落,身体颤抖得近乎痉挛。
就在慕容雪以为自己就要痛死过去的时候,李婉茹却忽地抬起了腿,转而踢在了女子肩头上,将她踢翻过身,仰面朝上,目光凶狠地瞪着她的小腹,冷喝道“不知廉耻的下贱货,带着狗贼孽子下地狱去吧!”说完便一脚狠狠地落在了慕容雪的小腹上。
慕容雪反应过来,泪眼大睁,握着女子的脚踝,痛呼祈求道“不要,不要,求你,杀了我,杀了我!不要再伤害我的孩子了,求你了,算我求你······”
“呵呵呵呵呵,终于肯开口求饶了?你不是自恃清高,连皇储妃位都看不上吗?呵呵呵,晚了!”李婉茹笑得肆意而张狂,表情更是狰狞得犹如地狱魍魉,那眼底迸射出的妒与恨化作熊熊烈火,恨不能将她脚下的女子烧成灰烬,让她永世不得超生。她高昂着下巴,用眼神告诉众人,她才是东宫唯一的女主人,也是未来的皇后,没有人可以跟她争,没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