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回过神来,蹙眉摇头道“可能刚才起得急了,头有些晕,现在没事了!那便去鸟园看看吧,麻烦九皇子带路了!”
“晓雪,不可逞强,刘公公,速去传太医过来!”
男人一句严厉得不容置疑的话,顿时让厅内的所有人都惊得怔住了。就连年龄最小的吉儿也似乎意识到了事情的严重性,忙躲进了自己娘亲的怀里。慕容雪更是心头一颤,垂下眼睫,仓惶道“王爷多虑了,我···真的没······”
想说的话还未说完就变成了女子咬牙的闷哼痛呼。慕容雪黛眉紧蹙,小腿上的痉挛抽痛让她站立不住,厅内众人都是一惊,丫鬟还没来得及去扶,就见女子已经被一脸紧张的摄政王揽腰抱起,放在了最近的一张黄花梨圈椅上。继而竟袍摆一撩,单膝跪在了女子的脚边,一手握着慕容雪的绣鞋,一手揉捏着慕容雪因抽筋而痉挛的小腿。
女子紧握着圈椅扶手,清丽的小脸煞白一片,光洁的额上亦是涌上了一层晶莹的细汗,额角和她白皙的手背上,淡青色的经脉因强烈的痛感而凸得老高,唇瓣紧咬,不住轻颤,倒抽着气,一双琉璃般清透的眼睛噙满晶莹。
先前还热闹惬意的绛雪轩顿时静若寒蝉,门窗外凑满了人,在人们一片诧异惊愕的目光中,摄政王剑眉紧拧,表情凝重,磁性的嗓音满含担忧与心疼“一会就好,一会就好···现在···好些了吗?”
良久良久,抽筋的痛感随着男人轻重适中的揉捏中渐渐缓解,慕容雪缓过劲来,脸色由惨白变得绯红一片,俯身拉住了男人的手,带着喘息道“现在不疼了,不敢再劳烦王爷!”
说话间,视线内是男人皓腕如玉的手腕,只是,有那么一道疤痕却如烙印般印在了慕容雪的眼睛里,犹如惊天霹雳兜头劈下,顿时五内俱焚。她原本只是想推开男人的碰触,不想造成不必要的麻烦,无意间却证实了一个盘绕在她心头,无法湮灭的痛!
太子说“你和他不过相处两个月,你真的够了解他吗?他为贤王妃割腕自裁过,对你呢?不过和贤王妃有几分像,你以为自己在他的心里有多重要?”
心口窒息,慕容雪咬着牙,忍着泪,顿时松开了男人的手,直坐起身,冷冷道“多些王爷,许是怀着身子,今日又走了太多路,这也是老毛病了,痛过一阵便好了!”
摄政王眯了眯眸,撑着膝盖缓缓站起了身。再看女子冷漠疏离的表情言语,他狭长的眼帘里划过了一丝难言的哀痛与心酸,心里的某一处更像被撕扯割裂了般,撕心裂肺的疼。
意识到从门外探进来的异样眼神,他轻咳一声,语气也恢复到了平静“没事便好,皇兄不在,照顾与你,亦是本王分内之事,若真有个闪失,本王也不好交待!如果大家都歇息好了,那便动身继续游园吧!”说完还对慕容雪礼貌性地微微一笑,继而转身撩袍跨过了雕花门槛。
慕容雪愣在原地,此刻,就好像被雷击过一般,大脑一片空白嗡鸣,懵愣得无法思考任何。直到屋内人全数离开,两名丫鬟一左一右地扶住了她的胳膊,慕容雪这才回过神来,边走边抬手抚上了自己隆起的小腹,心被揪拧成一团。
若他真的爱过她,他会狠心地连她和孩子一并杀了吗?她,又该怎么办?天知道,她不想卷入这场争斗,只想顺利地生下带给她新希望的孩子,别无他求,这些···会成为奢望吗?她和孩子,会成为下一个皇权争斗上的牺牲品吗?
百鸟园坐落在御花园的西南角一处幽静的绿色人造山谷中,整体呈露天式的百鸟乐园。平日管理饲养禽鸟的是几名太监,平时来这里斗鸟赏鸟的除了后宫的妃嫔,就是还未弱冠的几名小皇子。
此刻看到浩荡的人群,有王爷王妃,有文臣武将,几名太监都不由愣了愣,连忙叩拜请安后,恭敬地哈着腰给众人指引解说。
鸟园内树木繁茂,空气清新,中间还有一池绿水,修建着水榭小桥,桥下有清水潺潺流淌,沿路有假山石木,非常适宜鸟禽生息繁衍。园内有白鹇孔雀、鹦鹉八哥、仙鹤鸳鸯,各种五彩斑斓的珍奇鸟类不胜枚举,还未进院就能聆听到悦耳的鸟鸣,一派生机盎然。
抽过筋,慕容雪的腿脚仍觉酸麻无力,借故走得累了,遂寻了一处荫凉幽静的小亭子,没有跟着众人进到里间。鸟园总管太监似是怕她会无聊,让小太监拿来了喂鸟的谷粒吃食。于是乎,她便坐在木质廊椅上端着小碗,在亭内喂起了鸟。
起初,只有一只通体金黄色,背部稍沾辉绿色的黑枕黄鹂,再后来又飞来一只红胁绣眼鸟,两只鸟在亭内蹦蹦跳跳地啄食,似是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喂养方式,丝毫不惧怕人,时而站立在栏杆上叽叽喳喳地鸣唱几声,时而扑腾几下斑斓的翅膀。
而它们清脆的叫声仿佛就是一种召唤同类的呼唤,不消一会,亭内便聚集了十多只雀鸟,最后竟连相思画眉也来凑热闹了。红嘴相思鸟羽衣华丽亮眼,动作活泼姿态优美,虽是画眉科,但其鸣啭和其它画眉亚科歌鸟相比,显得单调不善于模仿,对于养鸟者来说,更偏重的还是它的羽色外貌。
清凉的秋风夹杂着大自然才有的芬芳气息迎面拂来,听着天籁般的悦耳鸟鸣,仿佛置身在无忧无虑的花鸟世界里,所有的纷争烦忧统统都随着清风鸟叫而涤荡殆尽,慕容雪的唇边也漾起了一抹如烟花般绚烂的绝美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