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头窒痛,意识恍惚,她听到男人磁性的嗓音满含担忧焦虑地唤她“雪儿”。
慕容雪很想笑,也真的笑出了声,却是一种悲涩中夹杂着痛恨的笑容。如果此刻,她有一把刀,她会毫不犹豫地刺进这个魔鬼的胸膛。
泪如泉涌,慕容雪奋力挣扎着想要逃开男人的怀抱,轻灵的嗓音更是带着撕心裂肺的怒与痛,歇斯底里地吼道“为什么要这样?!一切都是我的主意,是我没办法接受你,为什么要牵连旁人,为什么,为什么?!”
猛力的挣扎伴随着腹中翻搅的抽痛,喉头又是一阵腥甜,慕容雪知道,再这样下去,自己的孩子势必不保,可她不想再顾忌任何。对于一个只会用旁人的生命来威胁惩罚她的魔鬼,她真的受够了!
转瞬间,女子还在挥舞挣扎的手臂被男人铁钳般的大手,牢牢握住了手腕,扣在了两侧,身体也被蓦地压倒在了床上。
慕容雪呼呼直喘,惨白的脸庞因为剧烈的激动而潮红一片,泪水肆意而汹涌,口中仍是不住狂喊着“别碰我,别碰我!我恨你,我恨你······”
将她扣压在床上的男人,凤眸如炬,似悲似痛,黑白分明的眸子里满是血丝,胸口亦是不住地起伏,极力地压抑着心头欲要爆发的火焰。
缓了好半晌才咬字“决绝”道“你够了!我也只给你最后一次机会!你的心里可以没有我,但这辈子,你休想从我身边逃开!再有下一次,我会当着你的面,将你在乎的所有人凌迟挫骨,包括在你心里的那个人,我会···亲手杀了他,永远绝了你的‘念’,听,清,楚,了?!”
看着男人眼里的凶狠与决绝,慕容雪美眸遽睁,悲痛惊愕得说不出话。她很想说,这件事根本就与贤王无关,可她知道,再多的解释,都是无济于事,更没办法让两名丫鬟起死复生。
慕容雪咬住唇,将头偏转到一边,再也不想看男人一眼,眼中的泪水顺着她的眼角没入精功细绣的锦被上,悄无声息,泪渍成染。
看她渐渐平复了情绪,半撑在她身上的男人吐出一口浊气,凤眸由怒转痛,深吸了一口气将她松开,随后撩袍离开了。
过来好半晌,小丫鬟这才颤巍巍地站起身,继续垂首立在床边。不多一会,钱貴便领着几名丫鬟,端着食物和药汤来到了屋内。
丫鬟将汤药端到床边,跪下身请她喝,慕容雪却仿佛没听到般,依旧保持着侧头看着床里的姿势,既不说话,也不起来喝药吃饭。
隔着雕花六屏屏风,钱貴长叹一声,提了口气还是悠悠劝道“穆主子,您这是何苦呢?出了这么大的事,太子殿下不也还是一心向着您么?您就算不顾自己的身体,也得顾忌小的不是?这小世子毕竟也是太子殿下的孩子,就算对您说了几句重话也是人之常情,你就···别跟殿下怄气,让小的们为难啦!~”
钱貴的一席话,慕容雪起初只是虚虚听着,但提到“小世子”,还是让慕容雪脑中一愣,心中顿疑。她为了救出琴湘,为了不做太子妃,在殿内大跳艳舞,与小世子有什么关系?
据她所知,在“寿宴”进行到一半的时候,小世子就已经被人送回寝殿休息了。就算是后来的那场变故,也完全跟一个五岁大的小孩八竿子打不到一起,还有,那名乔妆成舞姬的女子,最后又抓到了没有?
心中困惑难解,慕容雪终是没能忍住,开口对钱貴问了出来,然而结果却大大出乎了她的意料和想象!
昨晚还宾客齐聚,丝竹声声的殿宇宝阁,此时,早已跪了一地的锦衣卫、丫鬟、奴仆以及服饰各异的艺人,包括教坊司的女官和一干舞姬。
殿内两旁,府中姬妾和各自的丫鬟站在一侧,而另一侧则是锦衣华服,一身尊贵的皇室宗亲,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无不表情悲痛,愁眉紧拧。
当慕容雪一路疾走来到东宫大殿的时候,守在门外的侍卫见到了她,先愣了几秒,并不做阻拦,也没有通传,自觉地给她让开了道。
殿内原本有人在禀报陈述着什么,女子的突然到来,所有人的目光便齐齐朝她看来。有疑惑,有怨恨,有震惊,也有心疼……
更有一人,在见到她时,似是已经哭得干哑的嗓子再次嚎啕起来“就是你!你这个心如蛇蝎的女人,你还我的孩子,还我的嵘儿!你还我的孩子···啊,呜呜呜!”
说着便从一口金丝楠木小棺材的边上撑着爬了起来,跌跌撞撞地推开人群,就要朝慕容雪冲去。一张倾城绝丽的脸满是泪痕,哭得双目红肿不堪,昔日无论什么时候都姽婳端庄的婉妃,此时俨然就如一个被悲痛击溃的疯狂妇人。
悲痛的嘶嚎在偌大的金玉殿堂内响起了阵阵骇人的回声,慕容雪呼吸一窒,还未喘匀气,就被眼前满目黑白的场景震得呆住。意识到钱貴真的没有骗她,她连退了好几步,直到后背撞上红漆殿门这才勉强站住。只觉耳畔嗡鸣,震惊得无法反应,可是···怎么会?
这时,殿内高台之上,男子磁性威严冷厉的声音赫然响起,蓦地震过了婉妃发疯般的嘶喊“把婉妃给本宫带回来!送穆侍妾回去!”
他话音未落,殿内又响起了一道威仪的女声道“既然可以来到这里,那便是身体无大碍,皇儿应该让她当面对质才是!这样急着袒护她,莫不是我乖孙的事,就是她暗害所为?皇儿切莫再糊涂,被这个贱婢给蒙骗了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