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镜梳头间,恍然想到了昨天在走廊转角看到的女孩,慕容雪眉尖一蹙,忙唤过秋容问道“知道‘教坊司’是干什么的吗?”
秋容面色一僵,柳眉遽拧,支支吾吾道“主子您问这个干什么呀!就···就是教坊呗,还能干什么!”
慕容雪目光顿凝,转眸怔怔地看着她,秋容皱紧眉心,抿了抿嘴,这才小声道“教坊司是专门,专门培训官妓的地方!”
慕容雪闻言瞠目一惊,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抓着秋容的手“你说什么?官妓?!”惊愕的同时,也在脑中有了大致的想象。泪水陡然噙满眼眶,心口窒息般的疼。
秋容凝眉担忧道“主子,您,您这是怎么了?太子殿下,不···不会碰妓子的,您···”
官妓为朝庭特别设定,有大户人家抄家后女眷入妓,也有自小培养入妓的。官妓都不是单有姿色,所有官妓为了迎合文官们的需要,都会诗书琴画等,在应酬会宴上供官员玩乐。
秋容还在解释着什么,慕容雪就已经夺门而出,抬起袖子胡乱地擦拭着脸上的泪水,心里既恨又怕又疼。两名丫鬟大惊,放下手中的活计,连忙跟了上去。
然而,刚打开藏雪阁院门,迎面就是一排带刀锦衣卫,好似人墙般驻守在院门外。慕容雪咬了咬牙,心里气恨,没有理会侍卫们的请安就要出去。为首的侍卫不是别人,而是太子郑睿轩的贴身侍卫长,顾峰。
但看她气鼓鼓的模样,顾峰心头一沉,忙上前拱手想说些什么,慕容雪抢先一步,厉声喝道“太子不许我出门?是不是?!”
顾峰一愣,颔首道“穆主子误会了,今日府里宾多客杂,殿下怕有‘外人’来叨扰您清静,遂才让属下带兵保护您的安全!”
慕容雪眸光一颤,脑中几转,恍然想到了重阳婚宴有人下药那件事,原来太子不单是不想让她见到贤王,还有这层意思?!思及此,先前激动的情绪也逐渐平复了过来,缓和了语气道“那,我还是可以自由走动了?”
“这,今日府里实在是宾客众多,为防万一,您···最好···”
顾峰还想要劝住她,慕容雪就已经快步朝大殿的方向走去。顾峰沉声一叹,急忙带着众侍卫跟上,慕容雪听到身后的脚步声,回头道“守好藏雪阁,今日府中戒备森严,到处都有侍卫,出不了事!”
顾峰闻言转了几转,最后让众侍卫留下把守,自己带着两名侍卫疾步跟了上去。
还未走进大殿,就见一群群婢女仆从忙进忙出,张罗着小世子生辰宴的一切事宜,气派恢宏的大殿早已红灯高挂,就连门窗上都贴好了金灿灿的“寿”字。
隔老远也看到了钱貴富态的胖身子在殿前的院子里,指手画脚地分派指挥着一切事宜。偏厅里堆了齐人高的盒子,玲琅满目,无不包装讲究,华丽至极,有的贺礼因为体积太大就摆放在地上。
慕容雪贴着廊庑疾步快走,原本想趁着钱貴不注意偷溜进大殿去往后堂。哪知,钱貴的眼睛比鹰隼还敏锐,一个侧眸便发现了她,连忙上前略带尴尬地请安道“哎哟,参见穆主子,今日府中人多喧杂,您···您怎么来了?这要是磕着碰着惊着,动了胎气,奴才们担当不起啊!”
“我·····”慕容雪蹙眉,有些词囧,一路上心慌意乱,满心满脑都是昨天一面相望的女子,竟是连理由都没想好。又听钱貴讪笑着劝道“今日小世子寿宴固是办得隆重热闹,但以太子对您的宠爱,这日后···定会比今日还要隆重百倍,您要是看着觉得心里堵,老奴,老奴给您打两下,您就消消气,这样可行?”说着还故意将胖圆圆的脸凑到了慕容雪的手边。
慕容雪凝眸一顿,有些好笑,脑中一转,扬唇笑道“钱总管误会了!是昨儿个见着的那几个孩子,我看了欢喜得很,夜里还梦到了。心中牵挂,这才想再来瞧瞧他们,见过了就走。自然···不会叫你为难!”
“真,真的?”钱貴狐疑地抬起头,连忙又道“嗨,这种事情,您吩咐一声,老奴将人给您送去院里就是,何劳您还亲自跑这一趟?!这后堂里艺人太多了,这万一要是挤着碰着,奴才实在没办法交待啊!”
慕容雪黛眉一蹙,语声故意沉下几分道“我也是一时兴起,来都来了,就别麻烦了!你忙你的,这不还有顾峰跟着么,我看一眼就走,能出什么岔子?”
钱貴面色骤然一僵,也不敢再多言冲撞,哈着腰做了个请的手势。来到后堂,真如钱貴所言,男男女女,大人小孩挤满了人,大家一群一群围在一起,或商讨比划着什么事,或做着简单的练习。相较于锦缎华裳,戴金悬玉的太子侍妾,慕容雪平日的穿戴打扮太过朴素,踏进后堂没在人群里,硬是没有人注意到她。
慕容雪环视一周,很快就锁定了一间敞开的屋子,依稀还能看到里面坦臂露腹的姑娘们,正扭转着纤细蛮腰翩然起舞,门上的小牌匾正写着楷书“教坊司”三个字。
想到阴魂不散的顾峰,慕容雪黛眉一沉,拉过秋容耳语道“转告顾峰,我需要进那间屋子,讨教些‘事情’,让他不要跟来!你···懂了?”
秋容皱眉一惊,继而小脸又刷地一下红到了耳根,艰难道“秋容明白了,主子您···快去···快回!”
走到教坊司门口的时候,慕容雪瞥见远处的顾峰脸色黑沉,紧抿的唇好似吞了苍蝇般难看。慕容雪无奈一叹,还是扭头跨进了门槛,菱香跟在后面踌躇了半响,几次张嘴想劝却又不知道该怎么说,心里一直狐疑心惊,不明白,自家主子找这群“官妓”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