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容雪微愣,这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她向来都是自己做的。看出两名丫鬟似是有事隐瞒,慕容雪蹙了蹙眉,缓缓走到桂树下的一张石椅边坐下,也大概猜到了可能与昨晚太子负气离开有关,可她却不想理会。
看她捻指捡着掉落在桌上的桂花收于雪白的掌心,一脸淡定怡然,两名丫鬟更惊,忙声道“主子,深秋寒凉,这石椅坐着太凉了,您如今怀有身子,更应保重才是啊!”
更应!难道真的出什么变故了?她又再次“失宠”了?慕容雪愈发疑惑,嘴角却是扬起了一抹复杂也无奈的微笑。心道:男人主动放弃对她的纠缠也好,没有他的“保护”,自己也一样可以顺利生下孩子,然后和孩子相依为命,好好生活!
秋容端上一盅早就准备好的安胎药,和一旁的菱香相视一眼,继而都垂下头皱紧了眉头,心里都为她紧拧成一团,心焦不已。犹豫着要不要将事情告诉她,让她早做防范准备。自己的主子若真失宠了,她们的日子也不会好过,说不定连孩子都会保不住。可是,这些日子,她们都知道,自己的主子最不喜欢听人嚼舌根,即便告诉她,她也应该还是会这样淡漠得毫不关心。
这时,墙角下的一簇翠绿冬青一阵窸窣晃动,一黄一白两只小猫从里面窜了出来。轻盈的小身子跳过院中水池边的假山石,继而又一前一后跳上慕容雪边上的石椅跃上石桌,追赶间,猛地触翻了放在桌上的安胎药。
慕容雪黛眉一蹙,迅速起身退了几步,没有让翻倒的药汤打湿衣裙。秋容见状大惊,连忙擦拭着桌上的褐色汤渍,一面担忧道“主子,您受惊了,没烫着吧?!要不···这猫,咱们不养了吧,有孕之人,最忌受到惊吓了!”
“小淘气、胖葫芦,你们太没有规矩了!”菱香也拿过一支平日驯猫的细长竹鞭就要去教训两只猫。
慕容雪平复过来,摆摆手道“算了!随它们去吧,再去重煎一碗便是了,我到院外走走!”
自从知道自己不再是一个人,慕容雪虽然表面平静淡漠,但实际上却是时刻警惕着周遭一切有可能的威胁。时刻紧绷的神经,让她对再细微的事情都十分敏感,以至于打翻茶杯这种小事,都能引起她的惊惶。因为她知道,在这里危机四伏,有很多人正在她看不见的地方,对她虎视眈眈。
听她要出去,两名丫鬟几乎是同时异口同声道“啊?主子三思,现下,不可以出去的!”
慕容雪面色一沉,难道她被太子禁足了?沉声道“到底出什么事了?你们俩跟着我的时日也不短了,有话就直接说!”
秋容、菱香顿时苦下脸,面面相觑,吱呜了半天也没能说出所以然。
慕容雪有些好笑“既然不是禁足,那就是外面有什么我不能看到的东西了?”说完也不待两人反应,转身便踏出了院门。两名丫鬟无奈,只得连忙跟着。
此时,天刚朦亮,刚出院门,隔老远就看到一行侍卫围在远处,手举绸布围成一排,就像罩子遮着里面的什么。但见如此奇怪的举动,慕容雪黛眉微蹙,虽不解其意,心里却是咯噔一下。第一反应是,太子没办法对她发火怒责,所以又拿“紫藤架”和“曼珠罗华”泄愤了?就如早前砍倒整片凤尾竹林一样?
对于男人的行为,和她自己的猜想,萦绕在慕容雪脑中的只有两个字——幼稚!可她不明白,他是太子,一座花园毁了就毁了,为什么还要用布遮起来?心中疑惑,抬脚便朝花园方向走去。
两名丫鬟更是心头一拧,怯声道“主子,您去不得,这···真的不合规矩的!”
去不得!看不得!慕容雪倔劲一起,愈发蹙紧了眉,偏要看看,她钟爱的花园,如今被“毁”成什么样了!
几人还没走进,钱貴也看到了她,老脸一僵,忙踮着脚迎了上来,压低声音道“哎呀,穆主子,您来啦!这,这···太子殿下,这会···奴才···不方便给您通传啊···”
慕容雪闻言一愣,一双清澈如泉的眼睛蓦地大睁。太子还在花园里?难道,昨晚离开后,他在这里···睡了大半夜?
思及此,慕容雪有些心酸,连带着鼻间眼眶也涌起了一丝酸涩热意,小声低低道“没关系,我···不会吵醒他的!”
说完又继续朝花园人群走去,还想再说,为什么不劝劝他,让他回自己的寝宫去睡!时值深秋,夜露寒凉,即便他身体健朗,但在野外花园过一夜,也定会吃不消。
钱貴正措辞间,慕容雪已经抬手撩开了其中一块锦绣绸布,只那一眼,她心头一窒,身体竟不受控般僵在了当场。
只见,皓洁无暇的曼陀罗华丛里,一男一女正紧紧地拥在一起,亲密暧昧的姿势,就如他抱着她时一样,用他的臂弯给女子当作枕头,一手揽着女子的腰背,用他的下巴贴着女子的额头,将她的身子整个拥裹在怀里,爱溺非常。
两人披散的黑色长发,此时犹如藤蔓般,凌乱地攀附在洁白的花蕊枝叶上,四周还能看到属于女子的轻纱布条,或块状,或条状,妖艳的红色,在白色的花丛里,格外刺目,刺得慕容雪睁不开眼。
罗华幽香不再,冷冽的秋风似是还夹杂着一股淡香酒气和欢欲过后的**气息扑面而来,让慕容雪一阵恶心反胃。明明想转身静静离开,不打扰两人的春宵梦,却还是情不自禁般地嗤声一笑,笑出了声。虽然极轻极浅,却瞬时惊醒了花丛中的男人。
男人皱紧了眉,宿醉醒来后是一阵剧烈的眩晕头痛。察觉到怀中有人,他先是一愣,心头的火顿时蹿高十丈,还没等他发怒推开,抬眼间,正好看到女子翩然离去的身影。他的面色旋即一沉,身躯一震,眼中顿时闪过一丝慌乱局促,继而又有几分没来由的欣喜。
她来了,她在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