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夜已深,偌大的东宫府邸静谧无声,深秋的寒意将宏伟的庭院宫墙染上几许苍凉。
太子郑睿轩出了藏雪阁院门,一路走得极快,却是毫无目的方向,几次被院墙或庭院假山挡住去路,心里越发窝火!一张冷峻的面容比黑暗的夜色还要幽黯冷沉几分。
他想不通,女子既然愿意生下他们的孩子,为什么还不能接受他,是他做得还不够好吗?可从她偶或一笑的态度看,她不可能没有被感动过!她还在坚持什么,骄傲什么?还是···她的心里,始终只有贤王?!
身后的钱貴和侍卫们知道他在气头上,知道前方是死路走不通,也愣是没敢多吭一声,只得跟着他漫无目的地兜兜转转,心都悬在了嗓子眼。
走着走着,竟然又回到了藏雪阁附近的小花园,看着已然凋零的紫藤架,看着满目白色的曼陀罗华,想到女子薄凉如冰的冷漠话语,郑睿轩的心里就是沉沉一痛,既酸又涩。
满腔的复杂情绪发泄不出,恍然便想起了与女子有着“一模一样”容颜和身形的“替代品”,沉声愠怒道“拿酒来!把那个···什么雪···给本宫带来!”
冷不丁的吩咐,钱貴蓦然一怔,忙弓腰怯声道“殿下恕罪,您是要传召···穆侍妾?”
连名字都记不全的替代品,郑睿轩低咒一声,皱紧眉头,心里愈发憋火。一旁的顾峰转想过来,拉过钱貴,小声提醒道“应该是···傅若雪,早前被关到冷宫的那个!”
钱貴闻言,心里又是咯噔一下,忙带着两名侍卫赶到了冷宫。自从傅若雪被扮作贤王妃鬼魂的人吓晕过后,她的神志就有些失常,常常神叨叨地说自己看到了鬼。
原本对于一颗没有任何利用价值的“废棋”,太子是想将她打发走的,可她的“神叨”传入民间,无疑会造成不必要的麻烦,遂一直关在冷宫养着。
郑睿轩袖袍一拂,曲腿坐于紫藤廊下,一袭洁净而单薄的白色锦服衬得他愈发身如修竹,长发如墨散落在白衣上,袍摆随风扬起。刀削的眉,高挺的鼻梁,如利刀雕刻而成的立体五官俊美绝伦,却散发着冰冷又孤寂的气息。薄唇轻抿,一双深邃双眸,即便在暗黑的夜色下,亦是透着说不出的哀伤。然而,能看到这抹哀伤的,只有他对面的寂寂花丛和茫茫苍穹。
他修长而优美的手指握着酒壶,对花浅酌的模样,就如一个葬花惜花的多情诗人。不消片刻,隐隐便传来了沙沙的脚步声。郑睿轩凤眸一凝,眼中的哀伤与孤寂顿时变得冷厉如冰。
他的温柔和感情只给她一人,可即便如此,依然还是得不到。此刻,召别的女人来,与其说是要发泄隐埋在心底的欲望,不如说是一种重获自信的方式。因为除了“她”,这里的每个女人都等着、盼着他的眷顾!
猜到太子可能会临幸傅若雪,虽然不理解,但钱貴还是让人将女子从头到脚地收拾了一番,这才将人带来。
时隔两个月,傅若雪也早已从鬼魂一事中缓了过来,原本以为会在冷宫被关一辈子,突然听到太子召见,她既欣喜又疑惑。还以为是自己的祷告和悲惨的遭遇被神明得知,这才给了她一次“重生”的机会!
她款款走到太子面前,一头青丝梳成华髻,缀花悬玉,一袭白色逶迤拖地百水裙,外罩红色罗软纱。高挑的身形依旧婀娜娉婷,精心修饰过的面容也娇艳欲滴、艳丽无比,一双与女子极相似的眼眸,却是浑然不同的妖娆勾魂。
叩首行礼的时候,郑睿轩转眸瞥了她一眼,正对上了女子媚意流转的水润眸子。他剑眉一皱,表情又阴冷了几分,惹不住嗤声一笑,笑得满是讽刺自嘲!
褪去人皮面具,她与“她”,一点也不像!
他这才知道,自从心里有了她,纵然再天姿国色,美艳动人的女人,他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可他却还是强逼着自己摆了摆手,屏退了钱貴等人。偌大的花园,深黑的夜晚,现在就只剩下两人,和一盏悬挂于紫藤架上的琉璃宫灯。
郑睿轩抬手斟了一杯酒,仰头慢慢喝下后,转头看向女子,尽量缓和了语气道“先给本宫跳支舞吧!”
“是!”女子柔声入骨,婀娜的身子在白花丛中妖娆摆动,腰间的丝带也舞动飞扬。
转身,举手,头足,翩然舞姿,无不轻盈妩媚至极,尤其一双勾魂媚眼,在回眸时看向男人时,都迸射着勾人魂魄的媚力。莹莹红唇,亦是浅笑嫣然,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在舞动时,似露非露的香肩与胸线,无不令人血脉喷张,诱人心神。
夜色朦胧,也朦胧了男人愈渐迷离的眼。恍然想到了中秋夜那晚,女子在金陵楼上的惊鸿一舞,那样圣洁高贵,清冷优雅得不附一物,仿佛她的舞姿,只有圣人和神明才能欣赏,让世人无法企及,而不是像现下这般用来取悦男人的可笑伎俩!
如今,他已经是高高在上,让世人臣服的王者,难道连他也没有资格拥有她吗?那么昔日,贤王又是凭什么得到她的?他凭什么,凭什么?
满腔的妒恨与不甘在顷刻间汹涌袭来,撕碎了他的理智。他猛灌了几口酒后,不再踌躇犹豫,踩着前不久为女子精心种下的曼陀罗华,将花丛中的红衣女子扑到在地。
傅若雪先是惊呼一声,反应过来心头大喜,旋即又欲拒还迎般偏转过头,忸怩婉拒道“殿下,夜露寒凉,不要···”
虽是说着不要,可她娇艳唇瓣间呵出的气息,带着女人的脂粉馨香,无不似有似无地喷洒在男人白皙的脖颈间,一双手半推半就间也探进了男人单薄的衣襟内,摩挲着男人宽厚的胸膛,势要将那把“火”,撩拨得更甚更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