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将自己的兵权移交给了他,这也意味着郑宇轩不再只以辅佐太子治国的普通王侯处理政务,而是真正有兵权和实权的摄政王!
纵然左相亦是权倾朝堂,羽党丰腴,一心拥戴太子,也不敢在万民朝拜祭天礼上公然反对帝王的决策,因为这件事确实是太子欠思考量,他若反驳亦也难逃谋朝篡位之嫌。唯恐事迹暴露,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皇帝授权给贤王,暗地里捶胸顿足。
再当听到探子回报说准备新纳的侍妾放火逃婚,太子带人出海去擒人后,他气得吹胡瞪眼,差点没气炸了自己的肺!直气恨咬牙道:什么叫因小失大红颜祸水,跑了一个女人,派人去抓去杀就是了,何必还亲自去?往日行事再诡秘乖戾他也懂分寸、知利害,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上犯这样的错误?!
众人浩浩荡荡下得船来,等候在岸边的禁卫军副统领李瑞连忙迎了上来,面色沉凝地将祭天仪式上发生的事情禀报给了郑睿轩,而这样的结果,早在男人决定亲自出海的时候便有了心里准备。
当从慕容雪手中拿出玉佩,继而又看到休书,让郑睿轩知道了“劫人逃婚”一事,是贤王郑宇轩在幕后早有预谋之举没错,看似巧合却也不是巧合!因为女子事先显然是不知道,否则,她也不会将休书留在身上!
“游戏”虽然没有按照他设想的进行,但从另一个角度来说,这又何尝不是一番新局面?!
因为一个女人丢失了半数兵权,众侍卫皆是一脸怯色惶恐,他们以为太子定会怫然大怒。可是,太子冷峻的面容却平静得毫无怒色恼意,眉眼间似是还带着一抹诡异的喜色,再次让他们错愕得无法理解!
这时,被擒获的几人也被侍卫押着跪在了郑睿轩的面前,只听“仓啷”一声,郑睿轩抽出了藏于腰间玉带的龙吟宝剑。
禁卫军们都摒住了呼吸,等着血溅当场身首异处的一幕,心道:触怒太子的后果,能这样一剑毙命就算是天大的恩赐!然而,在太子一连串潇洒如风,快如闪电的挥剑斩“绳”后,众人都瞠目惊讶地愣在了当场,半响没能反应!
收剑入鞘后,太子走到了红衣女子面前,是吩咐命令,更似是说给她听的警示道“诸葛太医不思本职,特削其官职于户部注籍驱出皇城,永不准踏入皇城半步!其妹诸葛氏琴湘,知情不报,即刻押入教坊司为奴,其余人发配皇郊看守皇陵······”
听及此,慕容雪心头一颤,正欲开口说些什么,男人又微转过身看着李皓诚等人,勾唇邪魅笑道“这边三人非我海郑国国民,顾念乃初犯,暂不论罪,送回贤王府让‘摄政王’好生调教管制!”
李瑞忙上前半步,愕然地拱手劝道“太子殿下三思,此女勾奸窜逃是死罪!昔日吾皇仁厚,留此四人为贵宾,现如今他们竟大胆潜逃,按律亦当斩!”李瑞是左神武大将军王熙一手带起的部下,隳肝沥胆,既忠心也耿直。
几日前,太子让顾峰劫走李皓诚和欧阳雪这件事做得绝密,李瑞不曾在贤王府当职守卫过,不知道其中详情,还以为是他们四人串谋诸葛太医企图逃离海郑国。对于“外来人”,海郑国的律法原本就是一律杀无赦!
郑睿轩睇了他一眼,继而背过手傲然地扫视了众人一眼,挑眉扬声道“谁说···本宫的爱妾勾奸潜逃?今日天色甚好,本宫出海赏看日出罢了!至于他们所犯何罪,需要本宫给尔等交待?”
他的声音清冷又低醇,不带一丝情绪却依旧威慑力十足,也刚好让每个人都能听到。李瑞心头一惊,满心狐疑却又无法质问冷厉威严的太子,忙率先单膝跪地道“属下不敢!属下该死!”
无论是有罪无罪,让人死,抑或是活,所谓的真相,逃婚与否,都不过是太子的一句话,一份心情!在船上发生的一幕幕,随行出海的众侍卫都深知泄露出去的后果,自是谁都不敢传扬出去!
李瑞领着一队禁卫军押着几人,按照太子先前之言离开了海岸。顾峰在这时牵来了太子郑睿轩的枣红玄风马,郑睿轩翻身一跃坐上了马背,俯首看着女子没有催促,数百名严正以待的禁卫军也都只等静静地等。
慕容雪目送着一行人渐渐远去的背影,心中悲痛无法言喻,想要道别的话也只能默默说在心里。直到她在乎的人们消失在视野里,她也仿佛撑到了极致,胸腔内又是一阵血气上涌,抽痛得压也压不住。
她黛眉紧蹙,忙抬手捂着唇,欲要喷出的腥红血液便顺着她纤细苍白的手指蜿蜒流出,触目惊心的红与白!
眼前骤然昏黑,身体仿佛坠入了云端谷底,再也无力支撑。模糊中,她听到男人慌张的惊呼,可她却无比的“开心”!如果真能就此解脱,那便不是她食言,他也没有再为难众人的理由!这样很好!
郑睿轩皱眉大惊,这才意识到在船上那一掌确实太重了,她原本就大病刚愈,岂会受得了?几番吐血,怕不是受了内伤!
思及此,他的心里陡然一慌,将女子揽上马背抱住,继而牵动马缰绳打道回府。
至于贤王敢算计他的这笔账,只得暂缓,晚些时候再讨!
一轮红日在东方冉冉升起,玄风马昂首阔步于队伍前,傲然之姿亦如它背上的主人一样,睥睨众生,气势如王!
入得皇城大门之时,于万寿山举行的重九节祭天大典也早已结束,前往万寿山朝圣祭拜的百姓们也已回到了城中!
当人们看到太子怀抱一名似睡似昏的红衣女子,领着浩浩荡荡的铁甲禁卫军沿路经过时,众人都为这一幕惊异不已,却皆恭敬唯诺地齐齐下跪于街道两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