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中一人怕受牵连,转了转眼珠,连忙扯着嗓子拱手禀报道“启禀大人,那盗贼好像还没死咧!我们怕她污了圣体,正准备合力把她拿下呢!”其余人一听这话也随即反应了过来,纷纷附和道自己有多忠心,绝对没有故意要窥视的意思!
而这时,官船已驶到近前,居高临下那竹筏上的一切便能尽收眼底!只见,一名女子,像鬼魅般伏在竹沿上,乌黑的长发倾泻在她身上遮盖了大半张脸,雪白的双臂毫无遮盖地环抱着双腿,而修长洁白的双腿则半遮半掩地蜷缩成一团,双脚更是不着寸缕,直溜溜地暴露在众人眼前。暴露在外的肌肤惨白如纸,安静得没有一丝生气,若不是几人说可能没死,他们几乎以为那就是一具死相诡异的女尸。
郑宇轩不语,双眸死死地盯着竹筏上的女子,一眼便看出此人并非是王府里的人,身着打扮如此怪异暴露,也绝非海郑国人会有的行为举止。
他心中顿疑,会有这样的盗贼么,还是个女的?他着急赶来并非是心疼几样宝物,而是怕最爱的钰儿为自己而死,死了还要受人侵扰亵渎!要知道,最值钱的宝物往往就放在死者的身上和口中!
可眼前的一切足以说明,他担心的事情并没有发生。钰儿浑身上下完好得就跟他送走她时一模一样,身上饰物一样不缺,而那“盗贼”似乎有意避忌,缩在一角并没有碰过钰儿的迹象,整艘筏上只少了几盏长明灯,他心中的大石这才缓缓放了下来。
心中猜想,可能是跳海寻死没死成,又或是无意坠海,刚好碰上了随波飘来的祭船,为了求生这才误上了祭船!否则,哪有得了宝物不走的盗贼,或是躺在祭船上“睡觉”的胆大闲人?
郑宇轩心思慎密,观察入微,虽然隔着有近十米远,但他还是留意到了女子胸口处微微起伏的变化,尽管微弱。心里不由大惊,此人真的没死?!
站在身后的诸葛行风也在同一时间征询道“王爷,救还是不救?再不救,怕是就来不及了!”
郑少轩却咬牙恨恨道“行风,你开什么玩笑!不管是谁,打扰了三嫂就是死罪!你可别在这个时候发慈悲啊!哥,依我看,让他们用杆子将她拨到海里淹死得了,也省得我们动手了!现在见血可是大忌!既然三嫂没事,那咱快点回去吧,母妃还等着我们回去呢!”
郑宇轩皱了皱眉,没好气地瞥了他一眼,无奈叹道“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凡事不要想得太天真鲁莽!没看到她奇怪的装扮吗?即使没死也绝不能轻放,此人来历不明,若是敌国奸细什么办?来人啊,把她给我带上来,等查问清楚了,再行定夺!”
“是!”两名侍卫抱拳遵命道。
正欲找绳子下去,这时,心思更细的诸葛行风上前一步自荐道“王爷,祭船窄小,怕是没有他们立足的地方!而且,事有蹊跷,万不可大意,如果此人身上藏有毒物,那他们可就危险了!未免惊扰到王妃破坏祭船,还是我去吧!”
郑宇轩想了想,没有说话,算是默许。悬在心里的大石落地,他强撑到现在的身体也不禁晃了晃,继而被贴身侍卫搀扶坐回了椅凳上。有行风在,他确实可以省心很多事。
祭船只能随浪逐流,自然沉入海底,这才表示海神接受了逝者及祭品,那整个祭祀仪式才有意义,才会得到海神的庇佑,否则,人为的导致祭船沉默,那只会遭来更大的灾祸,让死者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于是,随行的侍卫便将准备好的缆绳递给了诸葛行风。
郑少轩瘪瘪嘴,又恨恨地剜了一眼竹筏上的女子,心里诅咒着她最好现在就死,否则,日后他也会让她生不如死!别人的命他不在乎,但自小就视哥哥为神的他,自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思。王嫂是哥哥最爱的女人,无论是什么理由,惊扰了嫂嫂,破坏了祭祀是事实,她就得拿命来偿!
暗暗想着,诸葛行风手握绳子一端点足一跃,仿佛俯冲而下的燕,轻盈矫捷,一身素白长袍衣摆迎风展开,好比天人之姿横渡水面来到了竹筏上,看得渔船上的渔民皆瞪大了眼睛,直叹好漂亮的轻功,好一个丰神俊逸的翩翩佳公子,王爷身边的人果真都不是等闲!
来到竹筏上,尽管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但还是让诸葛行风蹙紧了眉头,心中纠结起来。先前他看到女子袒露于外的手臂和小腿,他想到的是,女子很可能遭受了侮辱侵犯,这才选择轻生跳海。
医者父母心,他对女子是心生同情的,可现下看得真切,这身看似破败不全的衣裙,并非人为撕损,而是,就是这样“赤臂裸腿”的款式,即便是青楼的姑娘也断然不会如此,应该不是海郑国的人!
男女授受不亲,他想救她,但势必会碰到她的身体,这该如何是好?诸葛家族世代光明正气,为了一个来历不明、衣着放荡的女子毁了他的清誉,他如何对家中祖辈交待?!尽管心里百般纠结抵触,可他的行动还是出卖了他的心,因为他无法眼睁睁地看着她死!
顾不得礼节忌讳,他俯下身挑开遮挡着女子大半张面容的乌发,原本想要先探探她的鼻息,可那一眼却让他顿然惊住,大脑一懵,忘了呼吸!
王妃?怎么会长得这么像王妃?先前仅存的一丝犹豫在顷刻间被震惊占据,他看着女子紧贴在身上湿漉而单薄的衣裙,看着她那张似是比故去王妃还要苍白三分的面容,他的心又是猛地一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