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公公和其他宫女连忙搀扶过,替皇帝顺气,并倒来了水和痰盂。
一句未说完的话,听得郑宇轩心下一惊,难道父皇要纳她为妃不成?再看咳得面红耳赤的皇帝,昨天还好好的,今早就突然咳得这么严重,实在太蹊跷了!
郑宇轩狐疑想着,若皇帝真有意将她纳为妃嫔,那一切都将再无转圜。皇帝看上的女人,他可不会管晓雪是否有婚约。连忙岔了话题,关心道“过了中秋,天渐转凉,父皇咳得这么厉害,怕不是染了风寒?还是宣御医来给您瞧瞧吧!~”
他眼中一闪而过的惊骇和紧张,皇帝自是不着痕迹地看在了眼里。他啜了口茶,故意缓了半响才摆了摆手,虚弱道“先···去朝堂吧!晚些再让御医来诊!哎!~岁月催人老啊,如今朕这身子骨是越来越力不从心了!”
朝堂之上,例行公事地讨论各方事宜。末了,皇帝看了一眼殿下的太子郑睿轩,他凤眸邪肆,霸气逼人的眉宇和一派正定自若,傲视群臣的帝王威严,曾经都是他最引以为傲的,可那张俊美绝伦得与皇后那贱人如出一辙的脸,想到自己被蒙在鼓里二十载的灭天耻辱,他就恨不得将他扒皮挫骨,将他撕成碎片。
太子能有今天的权势和拥护,其实都是他早年一手纵容促成的!现在要收回,真的不是一朝一夕,一纸圣令就能收得回来的!
再看郑宇轩,一脸的淡漠平静,与世无争,他强忍着心里要嗜血的冲动,状似无意地道“众卿家若无事再禀,那今日就议到这里吧!~太子,贤王,你们随朕到御书房来!”说完一撩龙袍,在宫女太监浩浩荡荡的簇拥下,大踏步走出了金銮宝殿。
郑睿轩撇了一眼郑宇轩,眸中满是意味深长的笑意,充满狡黠。
郑宇轩皱了皱眉,与之对视了一眼,眼中虽无畏惧,却满是复杂的忧色。无论是太子还是皇帝,怕是都无法再让女子置身在外了,他给她的承诺,终究···要食言了!
只是,在这场权位角逐中,她那般孤傲倔强,厌恶心机,她又会如何自处?是仍固执地想要离开,还是和他并肩面对?
——
御书房
“睿儿以为,穆晓雪,穆姑娘的人品德行如何?与钰莹相比,又如何?”御书房内,皇帝一脸平静地问完后,悠然地靠坐在龙案书桌后,眼眸不经意地观察着两人的眼神表情。
郑宇轩剑眉微凝,心中紧拧成一团,皇帝问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又为什么要问太子?
郑睿轩眯了眯凤眸,勾唇笑道“呵呵,不过是一个不懂礼数,有貌无德的粗鄙丫头,如何比得了宰相千金贤王妃呢?父皇有此一问,莫不是想为三弟纳妃续弦?”
太子对她没兴趣?
皇帝心下一沉,心里恨得直咬牙,很快又状似无意地说道“哦?既然睿儿也这么认为,那他们四人也就没有留在我国中的价值了!”
他话音刚落,郑宇轩拱手急道“父皇开恩!他们四人不是我国中人,怎能用我海郑国的规矩教条衡量他们的人品德行?李皓诚通古晓今,思维敏捷,实乃天赐的将相之才;欧阳枫看似无大才,但在医术上颇有新意和经验,若能与我国现有的医理相融合,日后必能造福百姓;欧阳姑娘乃李公子之未婚妻,亦是欧阳公子的一母胞姐,也是敢于直谏,真真性情的奇女子;至于穆姑娘,虽然性情刚烈,但慧心如兰,晓情通礼!”
“恕宇轩直言,大皇兄与穆姑娘知交尚浅,又有言语冲撞,故有偏见,亦属正常!他四人确实是才德兼备的良善之人,宇轩愿做担保,定不会对我国造成半丝威胁与损害,还请父皇明察,莫要错杀好人,罔增杀孽!”
郑睿轩挑了挑眉,轻浅笑道“哦?呵呵呵,听三弟这么说···还真是为兄误会了?也罢,儿臣收回刚才的话,也请父皇收回成命,留下他们吧!不过,他们既已来到这里,就应该遵守我海郑国的国法律条。如今半月有余,那丫头还是那般野性不化,想必是三弟心慈仁厚,一直不忍训教。既是如此,那不如···让为兄代三弟好生调教调教,父皇以为如何?”
皇帝目光微动,本以为想错了,没戏了,又听太子绕着弯一通说教,不过就是想找个借由要人而已,他心头大喜,就怕他不要!
咳了咳,看了看郑宇轩,又对太子故作为难道“睿儿想得周到,确实不能让一个外族女子乱了我礼教纲常。只不过,穆姑娘毕竟是尚未出阁的女儿家,要由睿儿亲自管教,日后必招来闲话,损她清白,这······”
听到这里,郑睿轩不悦地皱了皱眉,尽管想到了可能是个圈套,可他本就有此打算,遂还是接话道“既是如此,让她做个选侍才人亦有何难?”
郑宇轩心头更急,沉声劝道“父皇、皇兄不可!穆姑娘并非未有婚约的闺中女子,她与其未婚夫情比金坚,感情深厚,穆姑娘性情刚烈,宇轩以为,她宁死亦不会改嫁他人!这等强人所难,拆损姻缘之举,父皇皇兄切不可勉强才是!”
“三弟所言甚至!不过,自古婚姻大事,皆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她既已来到这里,既无父母,亦无兄长,‘未婚夫’更是形同虚无,三弟通情达理,难不成想让她孤苦终老?呵,现由父皇亲自为她点媒赐婚,三弟怕不是认为······委屈她了?还是三弟觉得,为兄我······不,如,她,的‘未婚夫’?!”
一席话,说得铿锵有力,犀利迫人,顿时让郑宇轩哑口难对。
一直坐山观虎斗的皇帝闻言,心中泛喜亦泛忧,这样的争逐场面就是他想要的。但太子不愧是太子,这些年,无论是气势和谋略都远超宇轩,他暗暗窃喜的同时,也不由捏了一把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