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沫点点头,上了三炷香,心中暗道:人死本就魂灭,我既然敢开胸验尸,自然是不信这怪力乱神之事,但……万一你们真的和我一样死后阴魂不散了,也别来找我,因为,我云沫保证,一定让真相大白,还你们公道!
“按死亡时间倒着来,开棺!”
最右侧的棺材打开,明显的气味扑面而来,随即便有几人受不了吐了。
张诚脸色也不怎么好,倒还是没有吐,眼里带了伤痛,“今早刚刚发现,明明还放了这么多冰……”
云沫走近,大致看了一眼,“冰没有白放,不然泡过水的尸体,在这六月天里停尸半日,尸绿早就出现了。”虽然现在尸体腹部胸腔膨胀,内脏腐烂不少了。最后这句她没说,何必让活着的人难受呢?
张诚听后面色稍缓,看着身体似乎有些肿胀的儿子被抬出棺材放在准备好了的桌子上,心里一痛,开口道:“设屏风。”
云沫自是同意的,她还真怕一刀子下去,死者家属害怕后悔了拉着自己不让动刀子。
屏风后云沫戴上了前几日特意让小青梅缝制的口罩和手套,从怀中拿出从云国公府库房里扒翻出的一把锋利小巧的柳叶刀,解开死者身着的寿衣,向着屏风外道一声:“请楚大人带来的仵作记录。”
楚天阔带着老仵作进了屏风后,对着早已备好纸笔的老仵作只说了一个字:“学!”
那老仵作无奈点点头,上次在济世堂云小姐就抢了自己的活,今天自己竟沦为了文书,他家大人当了几年的大理寺卿,大小案件都是他来验,如今竟要向一个女娃娃学验尸……唉!
“记:张曜,男,六岁,生母故。身长三尺五寸,面容清秀。脸色发白,有泡水而产生的褶皱,眼结膜内有红点,尸体僵硬,手脚紧握,初步断定溺死。腹部和胸腔膨胀明显,小肚和口鼻处隐约出现尸绿。”
“尸绿?”老仵作忍不住问道,“胸腔和口鼻处怎么……”
云沫拿起柳叶刀想着老仵作勾勾,“要我把尸体扛过去给你验证一下吗?”
刀刃上银光清冷,恰在眼前,老仵作倒吸一口气,“我……尸绿最先在小肚出出现……”
手按住尸体胸腔,下刀,“尸绿的形成与尸体内的细菌有关,越热,越潮,尸绿出现越早,夏季炎热,尸绿一般在死后六个时辰便开始出现,但这具尸体泡过水,比普通尸体水分多。”
那倒可以说得通了,老仵作还想问问细菌是什么,可又听到,“所以,结合灵堂里稍微低一些的温度,可以推断,死者应该死亡了七到八个时辰。所以案发时间应该是昨天戌时左右。”即昨晚7点到9点,云沫皱皱眉,溺死人只要几分钟,两个小时的误差,真是……
看着云沫蹙眉专注的样子,老仵作的注意力顿时集中到了刀下伤口,神啊,他以前也解刨过尸身,可每一次都是血肉糜烂,可这刀口几乎没怎么流血,赶快仔细观察起来。
屏风里只剩下细微的声响,好似利器划破人肉的声音,微弱,却在这寂静的灵堂里越发明显,烛火摇曳,香雾缭绕,屏风外的人比死还要沉寂。
“开……开膛了……”一道颤抖的声音插入。
云沫未理会,“记:呼吸道和消化道有大量液体,并且有少量……”云沫微怔,不像是藻类?“……绿色的异物,备容器,盛装溺液。”
然而,一屋子的人难以迈开步伐,小青梅撅撅嘴自己找来了器皿送进去,她实在不放心,小姐又在和尸体“亲密接触”怎么办?
“小……小姐!”青梅异样的声音响起,众人颤了颤,开膛破腹,开膛破腹,他们的一个家人在被开膛破腹,场面该怎样凄惨!两个姨娘和张夫人一想到之后就是他们的孩子,脸色也惨白,胆小的赵姨娘直接放声哭了起来。
然后青梅惊讶的声音又响起,“您怎么做到的!我还以为开膛破腹会鲜血淋漓呢!怎么都没流血?”
众人愣了愣,连痛苦的赵姨娘也忍住哭声急忙问道:“真的,那没有……没……”
“我说了不会出现你们想象中的场景。”云沫没好气的说道。
“可听他们说仵作剖尸时鲜血飞溅,内脏乱流……”
“那是那些仵作太蠢!”
老仵作手一抖,验尸单上一个墨点晕开,可怜他一把年纪,还要被人骂蠢!
“避开大血管的位置,根本就不会留太多血,找准位置,就不会伤及内脏!”当然,人死了血不会主动流动了,也是很重要的原因,但云沫自然不会说,她只会把自己高超的验尸技术传出去,让外面的人放心自己验接下来的三具尸体。
“还有,你不害怕吗?”云沫指指已经被自己打开的腹腔和胸腔……里面。
青梅眨眨眼,细看,粘着血肉的肋骨,深浅不一的暗红色腐肉,其间还有黄色白色的不明物体,似乎还在有东西一动一动……
然后,“呵呵”,笑了两声,一翻白眼儿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