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妾谢主隆恩,哦呵呵——”在这里,入耳的是女子尖锐而疯狂的笑声。
透过大树,在莹莹的月光下,杜绾言看见一个疯疯癫癫的女子披着大红衣料,在原地转了几个圈,然后对着空无一人的院子盈盈一拜。
“皇上,今儿个是咱们成亲的日子,您力排众议,封臣妾为后实在是对臣妾太好了,臣妾无以为报啊。哦呵呵,哦呵呵!”
不知道是哪个可怜之人,到了如今,还在做这个不切实际的美梦。
莫不是,那王皇后也是如此,或比之更甚,才吓退了那些个送饭的宫女?想来不该如此。杜绾言勾起一抹笑,那个端庄贤淑的皇后不会这样。
一开始的冒犯不过是因为自己的真心被践踏,待她冷静几天,便不会如此了。
这样想着,杜绾言没有惊动那红衣女子,迈步向前。人各有命,她不是那悲天悯人的救世主,又怎会多管他人闲事。
其实,这冷宫也并非有多么的可怕。至少,杜绾言没有怕。在她看来,这里只不过是无人顾暇,多年失修,阴气较重而已。
若是好好地打扫一番,再略过那些凄惨的声音,这里倒也不失为一个好去处。幽静而平和。
“母后,您慢点,别急,没人和您抢。”
母后?杜绾言屏住呼吸,在微弱的烛光下过了良久才看清这个男子的面貌。那是,南宫树?也对,在这般情况下还会关心王皇后,并且称她为母后的,也就只有这个被称作孝子典范的南宫树了。
“真是,居然以一个如此狼狈的形象出现在你面前,你母后我还真是没用。”王皇后的精神似乎不错。
也对,这不才刚吃完饭吗。
想来这些日子里南宫树该是每日都来看王皇后,并且给她送吃的。不然,王皇后哪来的力气将那些送食的宫女弄疯,丝毫不碰那些加过“料”的食物。
“母后,华妃太过分了!竟如此虐待您,想当初她刚进宫的时候,您对她有多照顾!”南宫树说着,竟红了眼。
“树儿,别这样,你是本宫的儿子,是皇室的嫡长子,皇位名正言顺的继承人,你应该宽容大度,心怀天下。只有这样,才会成为一位仁慈的君主,一代明君。”王皇后安慰着南宫树,在如此境况也不忘教导自己的儿子。
南宫树点头:“我知道,只要她不触及到儿臣的底线,儿臣会善待她的。母后,您放心,儿臣现在正在想办法让您出来,只是,只是现在我国出了些灾祸,儿臣没法在这时向父皇提出请求。”
灾祸?
杜绾言眉头一挑,有些感慨,这又是要有多少生命消逝啊。
“灾祸?什么灾祸,怎么会这样,你父皇有对应之策了吗?”听着这消息,王皇后的注意力便完全偏离了。似乎在她的脑海中,国家比她自己更加重要。
“这,最近有大臣上报说那关中地区连续遭遇了旱、霜和虫灾。百姓们几乎颗粒无收,闹了饥荒,有许多百姓都在饥荒中活活饿死。而那些侥幸存活的难民流离失所,更有许多孩子成了孤儿······”说及此,南宫树也沉默了,“我们,暂时还没有找到解决之法。”
“怎么会,天,那些可怜的百姓啊。”王皇后说着,那眼泪便溢出了眼眶。
和王皇后的感性不同,杜绾言理性得接近冷漠。
不过,饥荒?现在,她似乎可以在不让华妃怀疑的情况下,还去王皇后的这份恩情,结了这份果了。
这样想着,杜绾言的心里也畅快了不少,呼吸微微加重。
虽然只是一个细小的改变,但还是被南宫树察觉了。
“谁在哪里!”谁的人?莫不是华妃?如果是这样,母亲又要受多少罪。更甚者,若她们将他夜访冷宫的事情捅到父皇那儿去,莫说是救母亲了。就是他也自身难保了。
被发现了吗?
杜绾言有些茫然,不过,既然被发现了,那再躲下去也没有任何意义了。
在南宫树有些不耐烦时,杜绾言终于莲步轻移,从暗处走了出来。
“轻婉见过大皇子。”
她没有向王皇后行礼,虽说她挺尊重王皇后的,但王皇后毕竟是被废了。她堂堂一个郡主(虽然没有人承认)怎么能向废后行礼,那是于礼不合的。
“轻婉?”南宫树皱眉,似乎并不知道有这么个人。
倒是王皇后恍然:“你是养在华妃名下的轻婉丫头!这么多年没见,你也长大了。”
“华妃名下?”几乎是处于本能,南宫树将王皇后护在了身后:“你来做什么?”
想必南宫树的小激动,杜绾言就要坦然许多了。
“皇子何必动怒,若是我说······”杜绾言将语气放慢,软绵的声音却如同重锤一般,敲在了南宫树的心上,“我可以从冷宫里救出皇后,您还是这般针对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