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主,您完全可以不用走这一趟”雅怀搀着华宸夜纤细的胳膊,眼底尽是不赞同,若非因着身份低微,恐怕会直接拉住她。
“怎么会?太后是整个夷国最尊贵的女人,论起辈分,本宫得唤她一声祖母,祖母召见孙女,若是孙女不去,传出去成何体统?”相较于她们的紧张,华宸夜反倒是最漫不经心的一个,透过撩起的纱缦,甚至还撑着下巴饶有兴致地欣赏着窗外的美景。
雅怀默默的低下头,公主,体统这个东西,您真的在乎过吗?当然,这话只能在心里偷偷的说。
轿辇行至御花园,突然间停了下来,华宸夜懒懒的打了个呵欠,站在窗边的雅怀低声禀报:“公主,是雪衣王”
听见“雪衣王”三个字,华宸夜神情一凝,继而沉下娇颜:“不见!”
清冷如兰的雪衣少年闻言无奈的抚了抚额,任他想破脑袋也想不通昨晚到底何处得罪了佳人,明明开始一切都好好的,郁闷归郁闷,正事还是要办的。
“公主这是要去哪里?”
走在最前方的是寿康宫传旨的老太监,执着拂尘弯腰回道:“是太后千岁召见圣皇公主,奴才领公主去寿康宫”
“那还真是巧,本王也正准备去拜会太后娘娘,一起吧”
那老太监神色一变,头压得更低:“太后召见公主说得都是些女儿家的体己话,王爷在一边怕是有些不方便,不如王爷改日再去?”
“无妨”削薄的唇角挑起一丝笑:“凭夜儿与本王的关系,没有什么话是听不得的”
那老太监还想再说些什么,突然察觉到一道冷淡威仪的目光落在身上,脊背一寒,霎时间如坠冰窖,急忙唯唯诺诺的应了。
雅怀神色不善的望着将她挤到一边霸道的占据轿窗外的雪衣少年,这人好生无赖,诋毁公主的名声在先,光天化日之下,还不顾男女有别,这般公然亲近的姿态,传到太子殿下耳朵里可如何是好?
烨枫完全无视了来自身后的各类复杂视线,清冷的俊颜看着特意将头转到另一边的佳人,颇有些头哭笑不得。
华宸夜回过头来,瞪着他:“你这是作甚?”
“自然是陪夜儿去寿康宫”烨枫凤眸一弯,将如玉雕琢的俊颜凑过来:“谁惹你不高兴了?”
华宸夜不雅的翻了个白眼,连她自己都不知道为何察觉到她在烨枫面前失去了惯有的戒心与防备之后,会气闷不已,总觉得这种超出掌控以外的事情会带来很大的麻烦,这样一想的话,看着少年的眼神就多了某些不明的意味。
烨枫眼皮子跳了跳,敏锐的感受到了来自华宸夜身上的敌意,眼下显然不是问清楚的时候,他低下头,在华宸夜耳边悄声道:“一会儿别离我太远”
华宸夜晶瞳飞快的划过一丝幽冷的寒芒,樱唇轻启:“怎么说?”陈家倒了,木家也没了,在接连失去两个重要同盟的情况下,柳家自然是要采取些行动的,太后这个时候召见她意图不言而喻,只不过能让烨枫特地等在此处郑重提醒的手段,怕是不容小觑。
“凤娣身上有些东西”漆黑的凤眸凉似冰雪:“是离开前圣天国师给她的”
华宸夜晶瞳中寒意泛滥而出,冷笑道:“我早该想到,他擅长占卜之术,怕是早已看出了什么,也罢,就让我瞧瞧,时隔十几年,我这位舅舅的手段是不是更胜从前了!”
“别逞强”烨枫皱眉:“我和他都不希望看见你出事”
“放心”华宸夜向软椅上一卧,流水般的长发散了一身,笑意嫣然,眸光却极冷:“我早就不是小孩子了”
烨枫也明白自己是关心则乱,见华宸夜倚榻沉思起来,只好收了言语,静静的瞧着。
两人说话的声音极小,连靠的最近的雅怀都听不到,只是路过的太监宫女看见两人这般毫不避讳的亲近,都在私底下议论纷纷。
过了御花园,拟岘台,横波亭,碧云轩,寿康宫也便到了,宫婢们屈膝殷勤的恭候公主下轿。
雅怀小心的掀起垂着流苏的明紫色轿帘,华宸夜将一只素白的玉手搭在烨枫的掌心,提着裙裾优雅的踱了出来,先是抬首看了一眼“寿康宫”黑底银字匾额,清泠泠的冷笑了一声,抬足走了进去。
殿内的光线有些暗,自璧顶上垂下无数明黄色的帷幕,柳太后端坐在凤座上,一身金丝绣线华服,雍容华贵,梳着高高的发髻,发髻上插着几支珠宝鎏金九尾凤凰簪,看见并肩走进来的两个人,眸光深邃的望了过来,她的下手是两排空旷的座椅,此刻左右分别坐着一名华服少女,一个是凤娣,还有另一个,华宸夜不认识,不过也能猜出个大概。
凤娣眼神怨毒:“烨枫,你竟然与这贱人走在一起,置我皇姐于何地?”
此言一出,先不说烨枫的反应,坐在对面的柳媃嘉脸色微微一变,这位圣天公主的教养,当真是…没法说了!
华宸夜也不恼,似笑非笑的睇了烨枫一眼,也不向太后见礼,在殿内寻了一张软椅径自坐了,漫声到:“不知太后召见,有何贵干?”
柳太后眉宇间弥漫上一股黑气:“黄毛丫头好生不知好歹,真以为有皇帝和太子宠着,就当真无法无天了吗?哀家告诉你,在这后宫里,最大的是哀家,哀家想要教训区区一个公主,天下间没人敢多说一个字,孙嬷嬷,将这个丫头拖出去,杖责二十,惩其目无尊长!”
“老奴遵旨”站在一旁的心腹嬷嬷当即点了两个有力的宫女:“拖出去,公主凤体尊贵,太后只是想要教教她最基本的礼教而已,可得好好”注意分寸“,可别打出好歹了。”
两人蹲身谄媚的应了是,说着便挽起袖子就要走过来。
华宸夜晶瞳似是结了一层冰,寒彻透骨:“老妖婆,给你三分颜色还开起染坊来了,身为夷国之主的父皇都舍不得我掉一根头发,凭你,也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