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宸乐踏步走进苑中的时候,正是大雪初晴的清晨,苍穹幽蓝,日光煦暖,地上积着厚厚的一层白雪,火红的梅花开的如火如荼,红白相映,在天地间形成一道亮丽的风景。
深深地吸了一口气,鼻息间传来的尽是清冷的淡雅梅香。
‘好漂亮啊’景星满眼赞叹;‘不比公主的流云宫差呢’
华宸乐蹙了蹙秀眉,面上深以为然,皇家园林多不胜数,修筑的这般精致华美的也不是没有,可感觉上总少了那么几分意境,这份独特或许是因着心里作用,又或许是因为这苑中所住的人。
‘参见乐公主’一个白衣侍女在廊下屈身行礼,清秀的脸上盈着浅笑;‘小姐在里屋,吩咐奴婢出来带公主进去’
华宸乐点了点头;‘带路吧’
雅怀走在前面,华宸乐带着景星款步跟在后面,一路穿过长长的朱红回廊,景星落后华宸乐一步,悄声道;‘真是好大的架子,公主您才是正牌的中宫嫡出,她不仅抢了太子殿下对您的宠爱,还敢给您下马威’
‘谁让她是尊一品的圣皇公主,而我只是正一品的嫡出公主呢’华宸乐漫不经心地回了一句,澄亮的圆眸中好奇明显多于气愤。
‘到了,请公主进去吧。’雅怀在门口停下脚步,面色如初,似是没有听到华宸乐说的话。‘景星,你在这里等着’随意地吩咐了一句,华宸乐抬足步入房内,雅怀伸手合上糊着纱织的雕花木门,与景星一起侯在门外。
房内空间极大,透着一股热意,一眼望过去,尽是多的数不清的典籍整整齐齐地排在书架上,几乎占据了大半个屋子,乍一见此,华宸乐一楞,若非在角落里看见了休憩用的床榻,她几乎就以为自己进了书房而不是女子的香闺,视线在一扫,突然凝在了某处。
轩窗下摆放着一座暗红色的几塌,几案上是一盘未下完的残局,黑白棋子纵横交错,看不出胜负几何,一个红衣女子倚在锦塌上,正笑盈盈地瞧着她。
明亮的日光透过轩窗洒在女子的身上,虽是在屋内,她却还是裹着厚软的狐裘,手上抱着一个精致小巧的暖炉,长发披落散在身下,乌黑顺泽犹如倾瀑,肤色细嫩晶莹中透着微微的苍白,绝美的玉颜上,一双黛紫色的美丽瞳眸,深澈似水晶,眸光如水,流转间只见瞳心一点灿亮,宛如碎星。
华宸乐看的呆住。
‘乐儿’悦耳的妙音宛如林间叮咚跳跃的幽泉,带着些许凉意。
华宸乐消失的神智被唤回笼,惯性地应了一句:‘什么?’
站在那里做什么,过来坐’细长的手指在日光下散着莹白的玉光,指了指对面的位置。
华宸乐应了一句,挪过去坐下,漂亮的眼睛凝睇着那几乎不属于人间的美丽女子,满是震惊与惊艳。就算在怎么被人赞聪慧伶俐,毕竟也只有十六岁,经世阅历都摆在那里,加之华旭与皇后的宠护庇佑,不似宫里的其他公主那般擅于掩饰。
似是没有注意到她带着评估与审视的目光,华宸夜神态自若地放下手中的暖炉,斟了一杯热茶递过去,冰雪初融的天气,空气总算异常寒冷的。
华宸乐乌黑的大眼珠子一转,看了看眼前正冒着热气的清茶,又飞快地溜了一眼含笑而望的玉人,抬起细嫩的手接过茶杯抿了一口。
清新四溢的茶香从口中一直蔓延至心间,华宸乐搁下茶杯,心中暗赞一句‘好茶’,抬眸,神情已去了最初的拘谨,脆生生地道了一句;‘谢谢夜姐姐’
自古以来,长幼有序,尊卑有别,华宸夜较她年长,位分又在她之上,这一句姐姐是怎么也当得起的。
‘圣皇公主’这个尊贵无比的封号,在华宸夜没回京之前,或许只是一个空有头衔的虚名,可她如今身在京城,只待参拜陛下之后,该有的供奉待遇内务处会一分不落地补给她,毕竟是当今圣上金口玉言亲自下旨册封的,大夷帝国开国三百年来唯一的一位尊一品公主。
华宸夜伸出一根玉雕般的细指轻弹了一下她的额头,转而重新抱起暖炉,眉宇间透着几缕惬意;‘乐儿是来帮旭哥哥传话的吗?’
‘是啊’华宸乐笑弯了眉眼‘圣天国不日将遣使到访,父皇把一应事务都交给了太子哥哥处理,他最近忙得没有时间,所以嘱咐乐儿要好好照顾姐姐’
华宸夜淡淡一笑;‘姐姐身带顽疾,又懒散惯了,无事就喜欢呆在苑内,乐儿若是得空,能常来坐坐自然是极好的。’
‘姐姐的病还没能痊愈吗?’华宸乐仔细地观察了一下她的神色,除了皮肤略有些苍白之外,气质清华,神情恬淡,面上倒也瞧不出什么不妥。
‘只要不太过劳累,就无甚大碍’
‘那就好’华宸乐放下心,转而漾起笑,雪白的脸颊上显出两个浅浅的梨涡,;‘姐姐回来的时机正好,在过几天就是百花宴了,凭姐姐的绝色姿容,届时定能艳压群芳’
对于夷京最受闺阁少女们欢迎的选美盛会,华宸夜还是知晓的,只淡笑不语。
俩女就着一些有的没的拉起了家常,大部分时间是华宸乐在说,华宸夜静静地听着,偶尔应一句,话语虽少,却不会让人觉得失礼不快。
当那双美妙的晶瞳柔和地凝睇的时候,或许,这世间,大抵是没有人能够忍心去责怪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