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庙内重新恢复了宁静。
那对小夫妻已经走了。
祈延盯着外面的茫茫细雨,刚才那三人的身手在江湖上虽算不得一流高手,但若是换了他,解决他们最起码得上百招,而那个白衣少年,只用了十招不到。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祈延眼神郑重地移了过来。
泊羽唇角挑起一抹古怪的笑:“傀儡阵,阎罗地,生死命,雪衣王”
祈延握着剑的手一阵抖动,瞳孔骤然间缩成一个小点。
祈芬已经失声叫出了声:“他是烨枫?!”
泊羽轻轻地点头。
两兄妹这个时候的心情真不知道是庆幸还是遗憾。
他们虽然自幼被家族送往深山习武,可也知晓,烨家跟祈家是水火难容的宿敌,烨枫是烨家的顶梁柱,他们昨晚若是将他杀了…
不过想到那少年的身手,祈延就是一阵苦笑,烨枫对付那几人,连傀儡线都没用。
“烨枫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还带着个女人?莫不是京中有变?”祈延皱眉道。
泊羽阖下眼睫,遮住了眸中深藏的忧虑:“也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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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猜那对兄妹是什么人?”华宸夜搂着烨枫修长的脖子,眨着眼睛问。
烨枫睇她。
华宸夜摸摸鼻子:“好吧,他们是祈家二房的嫡次子跟大小姐,刚别过师门下山”
烨枫轻轻地“嗯”了一声。
“我们去哪里?”华宸夜透过裘衣的缝隙看着依旧灰蒙蒙的天空,裘衣精致宽大,外面是一层光滑的貂皮,将她保护的密不透风,不用问也知道是泊羽想法子送的。
“找最近的城镇落脚”
华宸夜美眸微细:“有人花大价钱买我们的命,你居然选择去自投罗网”
“我沿途留了记号,青衣使会很快跟上来”
华宸夜的眸光落到自己毫无知觉的双腿上,指尖痉挛了一下:“其实——”
“京中这几日乱的很,凤熠不是个坐以待毙的主,我让修夜亲自去给巫马懿送了一份大礼,司马家这次厄运难逃”细雨中奔波的白衣少年垂眸看着她,轻柔一笑:“放心,不会有事的”
华宸夜回以一笑,趁烨枫不注意,将漫上喉中的腥甜悄悄地咽了下去。
※※※
圣京这几日可谓是翻了天。
荆德门外,司马家上至已经七十高龄的司马家老太爷魏国公,下至刚满三岁的曾孙,足足有一百多位嫡系血亲全部冒着雨跪在青石地面上,神情悲痛不忿。
司马家嫡长子虎威将军司马云几日前莫名其妙死在了马车上,而据大量目击者——东宫的御林军证实,在那之前,雪衣王跟虎威将军,在城外交过手,雪衣王的“冰魄”剑甚至在虎威将军的身上刺了一剑,之后,在回京的路上,虎威将军暴毙!
魏国公司马麒老泪纵横,悲愤地控诉烨枫五大罪状;无懿旨擅自回朝,藐视皇权,此其一;钟情大夷妖女,不顾大局,此其二;擅杀朝中同僚,心肠歹毒,此其三;仗着军功目无法纪,德行有失,此其四;滥用职权,欺压民众,此其五;此子不除,江山何安?天下何安?请娘娘重惩!
可怜一把年纪的老国公淋着倾盆大雨,磕的额头一片红肿,看的人不论心中怎么想,面上皆是一片唏嘘。
只是魏国公话音刚落,远远却传来一声女子愤怒的清斥。
“一派胡言!”
众人闻言都是一愣,转头,就见一群人浩浩荡荡而来。
出言叱责魏国公的是一名青衣少女,面容清秀,她挽着一位老太太的胳膊,那位老太太满头银发,脸上遍布皱纹,气度却极为雍容华贵,别看是妇人,在场却没有一个人敢怠慢,只因这位老太太不是别人,正是先帝一母同胞的妹妹,安平大长公主,当今圣上见了她,都得唤一声姑姑,这位长公主十六岁那年下嫁给圣京七大家族之一的南宫家家主南宫睿为妻,其后生了一儿一女,儿子便是南宫家族现任族长南宫清,女儿南宫雪,嫁入了镇国王府,正是现在的镇国王妃,而她本人,自从南宫睿死后已甚少露面,想不到这次居然将她给招来了。
对着一大片行礼的人,安平长公主淡淡道:“都平身吧”转头拍了拍为她撑伞的少女的手:“霞儿,你有话就说吧”
“是,祖母”南宫霞温婉地行了一礼,而后转身怒瞪司马家族的人:“魏国公说的五条罪状,可有证据?”
司马麒本想训斥这少女无礼,可有安平长公主镇场子,只好作罢:“东宫那么多御林军亲眼所见,岂会有假?”
南宫霞眸光冷到了极致:“看见的可不止东宫御林军,还有大内侍卫,镇国王府的人和华清皇子,国公不问问他们,就盖棺定论,未免有失公正!”
“烨枫擅自回京,就是不争的事实!”
南宫霞冷笑,冰冷的眸光扫过司马家大大小小一群人,突然对着宣德殿跪倒,清脆的嗓音借着内力远远地传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