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日光这个时候不知道藏在哪片云彩里去了,纪妃抬头看了看失了光芒的天空,吐了口气,转过头来看着陈晨,“晚上六点左右就会来电,你要不要先等等,等下用洗衣机洗?”
陈晨提了提T恤衫的下摆重新坐到凳子上,留一个侧脸给她。以纪妃的视角,她刚好可以看见属于陈晨的那双有着圆润指甲的修长秀气的手,在衣服上来回的滑动,线条分明的脸部轮廓隐在耳际的碎发里,无法知晓哪里会是那条蜿蜒主线的尽头。
陈晨没有转过脸,两只手仍在继续手里的并不怎么显示生疏的动作,只是做出的回答变得有气无力,他说:“给纪老爹省两度电费钱留着买菜吃吧!”
其实陈晨是满心希望纪妃能主动开口替他洗衣服的,即使无法成为那种光明正大的关系,但是只要偶尔能为他做些稍微亲密些的事情,他就觉得他满足了。从大一认识她到现在,时间不长但也不算短暂,一路陪着她走到现在,在她身边他饱尝一切沮丧,绝望,想开口撕破脸皮打算破釜沉舟却又做死的舍不得。哪怕她心里藏着的,嘴边惦念的,手里护着的,统统跟他陈晨没有毛线的关系,他还是像个二货一样的死守着她,痴人说梦般的等待着她偶尔的逾越陈规的关切。
今天,他没有等到那样的关切!想语气不善的冲她抱怨,但最终还是于心不忍的努力压抑着内心的凄惨,背对着她给她说了句不痛不痒的玩笑话。
“您人真好!我代表中国人民银行全体职员掏心挖肺的感谢你!”
陈晨没好气的白了纪妃两眼,“中国人民银行是你哪位?”
纪妃不理会陈晨的讥讽,接着自己的话往下说:“如果人人都像你这样节省,中国人民银行得少印多少钞票?”
“纪妃?”陈晨把搓好的衣服扔进另一个盆里,转过脸来看着纪妃,脸上没啥特殊的表情。
“哎!”
“你的牙是不是又肖薄了?”
纪妃眨了眨眼,知道他是在“讽刺”她伶牙俐齿,她也不在意,顺其自然的接着陈晨的话答道:“真的假的?我一直都是用的大中华牌的牙膏啊,牙齿不该越刷越薄呀!那牙膏狠贵的,七八块钱一盒呢!”
陈晨痛苦的扭过脸,估计是咬的太狠了,他觉得牙疼!
不对!
蛋也疼!
把最后一件衣服用衣架称好挂在晾衣绳上,陈晨摇了摇酸疼的有些僵硬的脖子,刚准备回屋去看电视,却在回神的瞬间瞥见纪妃手里拿着一只削好皮的苹果,正笑嘻嘻的看着自己。
“有什么阴谋速速说来,否则别怪老哥心狠手辣亲自揭穿你。”
“爷!您的苹果!”
一只白白净净的苹果飞到陈晨的眼前,捏着苹果的小手还残留着苹果皮屑,陈晨没有接,反手指着自己问纪妃:“孝敬我的?”
纪妃很乖顺的点了点头,“洗了俩小时的衣服,看您挺累的,小的特意削了苹果给您,以示对您的敬佩。”
陈晨接过苹果咔嚓就是狠狠的一口,甩了甩蹲了许久的长腿,刚想顺着纪妃的夸奖再美赞自己几下,纪妃下面的话又说出来了。
“您真该是古代家丁丫鬟学习的榜样,小说里写的那些为达官贵人做牛做马的阉人都不及你厉害呢!”
陈晨嘴里的苹果瞬间一口全送给了大地,纪妃惊讶无比的啊了一声,装模作样的问陈晨:“陈爷,这是为何?难道是小的削的不好看您不爱吃?还是刚才您不小心吃到了苹果里面的青虫?”
无力的看着眼前满是关切神色的纪妃,陈晨拿着苹果的手一抖,苹果应声落地,立竿见影的滚了很远很远。刚吃进胃里的那口苹果像是变成了炸药一样在胃里疯狂的翻腾着,激起数尺巨浪直溅到喉管。陈晨伸出僵硬的右手,然后一点点的移到左手边,用右手死死的抓住左手,极力控制着想要上去用双手掐断她脖子的冲动,狠狠的瞪了纪妃两眼,极其败落的冲进屋里去了。留下院里的纪妃,独自望天,幸灾乐祸的晒满嘴全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