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这家,男主姓沈女主姓汪,你自己去见他们吧,我还有事先走一步了。”也不看她被吃惊指示而睁大的眼睛,他心平气和的说完转头就走,高挺有形的背影渐渐的变小变模糊,最后化成一团朦胧的白色尘埃在电梯门口消失的彻头彻尾。
盯着静的宛如太平间的那头,纪妃这才反应过来:他把她放在这里走了。是不愿带她还是想培养她的自立意识?看着咖啡色的门面的纹印她宁愿相信是后者。可他的眼神和他没有丝毫停滞意味的背影让她无法自欺欺人。
原来是她太自恋了,其实她没有她想象中的那样有分量,自嘲似的撇撇嘴做了三个深呼吸她叩响了那扇门。即使他不愿领着她走她所不知的路,她也不能因此而徘徊不前,路是必须要走的,有没有人陪跟那个终点站边的“名誉”无关。
开门的是个女的,一张南方人特有的小巧精致的脸,约二十五六的样子,按袁轩说的如果他没记错房间号那她就是女主了。
“你是汪姐姐吧?”叫她姐姐也不能怪纪妃那女主看起来真的是太年轻了。
“你是纪妃?”
“嗯!”女主向纪妃身后看了看,眼神里有过三秒的失落,“你们老师没来啊?”
愣了一秒后纪妃笑了:“我们老师刚才有急事走开了。”思绪里夹着隐隐不解的纪妃被女主温柔的请进屋,见了困扰她一整夜加一上午的另外两位“元凶”:男主沈坤和小孩子沈熙。男主好像要比女主大,约莫三十多岁的样子,脸色很温和看样子是个健谈的人。倒是他身边的小孩子长的霎是可爱,大的让鬼神齐愤的眼睛更显得他天真可爱。见到她还很礼貌的喊她纪老师,稚声稚气的称呼听的她当时就乐了。这个孩子她很是愿意陪他“玩”。
相谈甚欢结果自然可知,他们的热情她实在是难却,硬是被他们留下来吃了顿饭。沈坤是搞文学的对于志同道合的她自然是侃侃而谈,一顿饭嘻嘻哈哈的自然不觉得疏离,只是坐在对面的汪斯似乎是兴致不高,眼睛飘来闪去的,偶尔的发笑也笑得心不在焉,纪妃看在心里也不敢多说什么。
饭后出门又不免一阵寒暄,跟他们告别后走出楼外天已经黑了,路灯已经被黑夜燃亮,彼此心照不宣的射着来来去去的车辆,分分秒秒始终如一。对面的广告牌还是那么的熠熠生辉,纷彩的流动画面宣示着夜城市霓虹的鬼魅。纪妃静默的站在陌生面孔堆里机械地看着车来人往车走人旁凉的场景,面上的笑渐渐变得僵硬,思绪放空的脑袋被那人决绝离去的背影填塞的满满的,心口有说不出来的难受。
原以为一个人在外心灵漂泊了几个月终于找到了能让她有所依赖的人,可丢下她那样冷清离去的人她哪还有依赖他的自信?
公车来了,是902,他说能到学校的她就会上,丢弃身后的满空浮华毫不犹豫的上车交钱找座位,一连串的动作看似不长却也不短,在车厢里摇摇晃晃的走到最后面坐下,小脸是外人见惯的冷漠,死般的冷漠。
觉察到手机振动她翻出手机查看,没想到会是陈晨那厮的:什么时候喝茶啊?
她无奈的只想扶额:在车上,等回去再请你,记得多吃点盐。
发送后还未一分钟他的回复就来了:嗯,好的!我这就去超市买盐。
如果他发这条短信是为了让她笑的话,那么他做到了,车厢里某女正对着手机浅笑,很少能见到的那种没有任何杂质的笑。不相信所谓的命定论,可当某些东西要来的时候你知道你该如何做才是违“命定论”的吗?
公车到站她下车,无视校门口冲着女生吹口哨的流氓男生直冲校内,可是手里的手机却很不给面子的响了起来,来电者是袁轩。
没有丝毫的犹豫纪妃接起:“袁老师!”起步继续向前走。
“到学校了没有?”手机的另一头很静,她能听得到手翻动纸页的声音,他在工作?
“刚下车!”
“到校门口了?把这些文件明早送到经理办公室!”很显然最后一句话他不是冲着她说的,他之所以当时走掉也许是真的有事吧!困扰着自己的杂乱瞬间分崩离析,内心因无望而升腾起的抑郁也消失的不见了踪影。
“嗯!”
“注意安全!”
“知道了!”电话被挂断,看着手机屏幕纪妃开心了,放眼望去收到的黯淡也没了它本质上该有的灰色暗调。原来这里的夜景还可以如此的有生气!
办公室内助理已经走远,袁轩一个人起身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夜景思绪又开始习惯性的放空。刚才那个电话……若在以前他是绝不会打得,就像汪斯一年前说的那样,他做什么往往自私的不顾其他人的死活,一点责任感都没有。所以今天他才会出于责任意识打了这个电话。
他承认他为了避免见汪斯而丢下她仓皇而逃的行为很不是男人,可他骨子里是真的不愿见她。于她他是个失败的前夫,于沈坤他是个自私独断的挚友,如此BT的关系即使见了又能如何呢?只会让过去的羞辱更加的控驽他的情绪,他现在还没有这么伟大到甘愿被情绪驾御。男人有男人的尊严有他引以为要的底线,外界一旦触及那些无形中的规则,沉默中的死火山就会爆发,外泵的力量足以毁灭周遭的一切,雷速猛势。
一年前的汪斯不是很不幸的成了那次火山喷发后的灰烬?本来只是一场再正常不过的家庭争吵却被他一怒之下判处了死刑。相爱了三年的恋人就那样草率的被他丢弃,连一句抱歉的话都未曾对汪斯说过。他承认他很小心眼很记恨她说的话,今天仍不愿见她让汪斯明了了她和袁轩是彻底的完了。成了她最不愿当的“最熟悉的陌生人”。可是那场婚姻的失败仅仅只是她一个人的错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