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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少年一笑尽沧桑

只要追杀还在继续,逃亡就不会停止。

十几个黑衣人已经被黑斗篷斩杀大半,但黑斗篷的伤势也越来越重,他拉着万利拼命向着河岸上游狂奔。

几个黑衣人紧随其后,不知是因为同伴的折损激起了他们的怒火,还是身负上级指令,不得不坚持直到最后一刻,总之他们拼尽全力,大有不死不休的架势。

……

转眼间,黑衣人已经追上了他们。

黑斗篷挥剑还击的同时,还不忘死死的将万利护在身后,甚至危机时刻,黑斗篷还会以身体为盾,替万利挡去致命危机。

万利错愕的看着在自己身前浴血厮杀的黑斗篷,心底情绪激荡不已。

就在一个时辰之前,他还在担心黑斗篷会杀了自己。

他怎么都不会想到,一个时辰之后,黑斗篷会不顾自身安危而舍命去救自己这个微不足道的小人物。

如果紧紧是因为那枚琉璃珠的话,那珠子到底有什么作用,值得这样一个优秀的少年拼尽生命去追寻。

……

就在万利失神的一霎那,一个黑衣人迎面刺向黑斗篷,黑斗篷胸口中剑,不支倒地。

万利不知所措,正欲逃跑,就见黑斗篷突然抬起手臂,一道残影自黑斗篷的袖口飞出,直射黑衣人的面门。

由于天色太暗,加上那东西的速度奇快,万利根本没看清是什么东西。

直到黑衣人哀号着倒地打滚,万利才看清楚,原来刚刚飞出黑斗篷袖口的,竟是之前自己见过的小花蛇。

花蛇一击命中,黑衣人昏迷不醒。剩下最后一个黑衣人暴怒之下,提剑砍向花蛇。

花蛇转身跃入水中,不知去向。

……

经过短暂调息,黑斗篷已经恢复了一丝力气。只见他目光如炬,突然暴起,跟最后一个黑衣人缠斗在了一起。

万利原本可以借着这个机会逃跑的,凭黑斗篷的伤势,绝对没有追击他的余力。

但是他却因为心底最后一丝不安而留了下来。无论如何,今夜黑斗篷救了他无数次,万利自问不是一个无情无义,知恩不报的人,更何况黑斗篷的胜算远远高于黑衣人,让万利更加不愿离去。

……

不知过了多少回合,黑衣人的咽喉被黑斗篷的长剑刺穿。他在死前的最后一刻,还不忘抬起手臂,对着身前的黑斗篷发射了一枚袖剑。

闪着寒光的细箭刺穿黑斗篷的肩胛骨,直直的钉在了他身后不远处的树干上。

一滴鲜血自箭身滴落,周围陷入一片死寂。

……

黑斗篷不支倒地,万利赶紧上前查看。

他看见黑斗篷全身浴血,俊秀的脸上满是伤痕,却没有流露出多少痛苦的神色。

“你没事吧。”万利试探着开口。

黑斗篷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幽声道:“扶我起来。”

万利小心翼翼的把他扶起,斜靠在一棵染着鲜血的老树干下,闭口不语。

经过刚刚最后一轮的战斗,这里已经弥漫起浓重的血腥味,如果不是这片树林不大,没有什么野兽,估计会吸引来不少野狼野狗来分食黑衣人的尸体。

……

黑斗篷缓缓吸了一口气,但因为肺部受伤,不住的咳嗽道:“咳咳咳咳咳……你怎么还不逃走?”

“你都伤成这样了,我先背你去看大夫吧。”万利小心翼翼的看向黑斗篷。

他说要带黑斗篷去疗伤,倒不是虚言。毕竟对方实力深不可测,自己不想得罪。而且对方还救了自己,就算是报恩也好。

更重要的是他没有忘记自己跟踪黑斗篷的目的,也许跟他搞好关系,还能问出陈秋的下落,或者能用那个琉璃珠换回陈秋呢。

黑斗篷并不知道万利心中的打算,只是微微一笑道:“不用了,你陪我坐会儿就行。”

说完,黑斗篷从腰间摸出一枚赤红色的箭羽,对着空中一拉,一枚闪着金光的信号弹【咻】的一下窜入夜空,直至消失。

万利惊道:“这是什么?”

“没什么,只是把我的位置告诉给同僚而已……咳咳咳……”

“那一会就有人来接你了吗?”万利疑惑的看着黑斗篷。

“嗯。”黑斗篷无力的点了点头,因为他伤势过重,连说话都有些力不从心。

“既然能联络同伴,你刚刚为什么不求救?”万利的第一反应是,这个黑斗篷傻了吗?有帮手不叫过来,非要自己一个人拼命,这也太不把自己的命当回事了吧!

“这些人是冲着我来的,何必连累别人。”黑斗篷的语速不快,可能因为伤势太重,他的语气中透着说不出的疲惫。

“冲着你来?”万利更加不解。

“咳咳……说了你也不懂……等一会我的同僚来了,你就交出琉璃珠,他们不会为难你的。咳咳……这事本来就与你无关,日后也别多管闲事了,免得惹祸上身。”

“那陈叔怎么办?”万利毫不犹豫的问道。

“陈叔?是谁……”黑斗篷艰难的抬起眼眸,皱着眉头看向万利。

万利有些焦急的答道:“就是收下琉璃珠的朝奉。你们把他怎么样了?”

“朝奉?”黑斗篷一头雾水,一阵咳嗽过后,虚弱的解释道:“我们只是当了琉璃珠,根本没抓什么人。”

“你说陈叔不是你们抓的?”万利大惊。

黑斗篷点头。

万利眉头深锁,他相信黑斗篷的话,因为对方没必要骗自己。但如果是这样,那陈叔是被什么人抓走的呢?

想着想着,万利就把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树干上,刚刚穿过黑斗篷身体的袖箭还插在那里。

万利起身,拔下箭细细查看,自言自语道:“难道这事还跟东晉有关?”

“你说什么?”黑斗篷听到万利的话,激动的就要起身,却因为扯动了身上的伤口,疼的他冷汗直流。

“你没事吧!”万利闻言,离开坐了下来,担心的看着黑斗篷。

“你说什么东晉?”黑斗篷不顾伤势,只是追问万利之前的话。

“哦,我是说这袖箭。”万利也没有隐瞒,一边把手中的袖箭拿给黑斗篷看,一边解释道:“这袖箭不是一般的铁器,而是玄铁。”

“玄铁?你确定?”黑斗篷愕然的瞪大双眼。

“确定。我们铺子里还是有几件玄铁器的,我不会看错。普天之下,懂得炼制这种玄铁武器的只有百炼门,他们的炼场就在咱们大燕国东边的晉国国都。这么小的袖箭,又是用完很难收回的东西,竟然用玄铁打造,还真是够浪费的!”

黑斗篷攥紧拳头,低声怒道。“百炼门!不过是个打铁的江湖门派,他们好大的胆子!咳咳……”

万利一愣,心想这黑斗篷究竟是什么来历,那百炼门炼制的兵器天下第一,多少江湖人物因拥有一件百炼门的武器而自豪,怎么在他眼中,竟是如此不值一提,还说人家是打铁的呢。

“咳咳咳咳……”黑斗篷突然剧烈的咳嗽起来,没咳几下,又喷出一口黑血,十分吓人。

万利不知所措的为黑斗篷抚背顺气,直到黑斗篷对他摆手,他才停下。

“要不我还是先背你去看大夫吧。”万利再次提议。

“呵呵……你这人真有意思。”黑斗篷用袖口抚过嘴角的黑血,笑道:“能告诉我你叫什么吗?”

“啊?”万利对黑斗篷突变的话风,感到不解。

“放心,我只是想认识一个新朋友而已,我叫言朗。”黑斗篷坦然一笑。

“我叫……万利。”万利傻傻的盯着黑斗篷,一时间竟被他灼热明亮的双眸镇住,不由自主的说出了自己的名字。

“万兄弟。”言朗拍了拍万利的肩膀,抬头看向浩瀚星空,低声道:“你还有什么家人吗?”

“家人?”万利一惊,心想对方不会是在打什么坏主意吧。

言朗见万利久不回答,侧目一看,像是看穿了万利的心思,不由笑道:“你又胡思乱想些什么。咳咳……我们也算是共同经历生死的朋友了,我就是想找个人聊聊天而已。”

“我是个孤儿。”万利缓缓低下头,想到自己的身世,心中不免悲叹。

“孤儿?”言朗一愣,随后笑道:“孤儿好!孤儿好啊!咳咳……你运气真好!”

“运气好?”万利不解的看着言朗,见其俊秀的脸上透着说不出的悲伤。

“孤儿多自由啊,不会被亲情所累!就算有亲人又能如何……不过是些权谋利益的棋子罢了。”

“……”万利抬起头看向星空,想到自己被父亲卖掉的事情,呢喃道:“是啊,在足够的利益面前,连亲生儿子都能抛弃,这样的亲情,还要来干什么!”

“万兄弟……”言朗愣愣的看着万利,许久,突然大笑道:“说的好,这样的亲情,还要来干什么!哈哈哈哈……咳咳……”

言朗的咳嗽声让万利回过神来,有些担心的问道:“你真没事吧。”

“可惜现下无酒,否者我定要与万兄弟痛饮千杯!”言朗豪气一笑,满眼却尽是沧桑。

万利看着言朗,心想他应该是个有故事的人吧,到底是什么样的过去,才能在这个不满双十年华的俊朗少年眼中,写满这样的绝望和悲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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