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似白驹过隙,还没从三十的梦里醒来,转眼间你就四十了。镜子仍是那面,可照镜的人已不是那就着魔丝,梳理齐整的小伙子。而是顾影自叹白发早生并着力拔除,妄图阻挡岁月流逝的老邦子。如今连白发也无须拔,黑白混淆略显荒芜的脑门已难以耕耘。好得镜子也旧,旧得泛黄,已照不出你庐山真面目。要是清晰,在脸上找不出你青春的痕迹,恐怕也够你惆怅,够你懊丧好一阵子,就从泛黄的迷茫中留下那梦幻的青春吧。往下看,一袭西服配着领带,却难以掩住你日趋圆滚的将军肚,虽说不是品牌,也舍去你个把月的薪水。而与新潮青年相比却无颜自诩。认了吧,四十岁的你!
古人云:四十而不惑。不惑之年的你,种种困惑仍毫不留情的骚扰着你,像缕缕愁云,砍不断,理还乱。蓦然回首,才觉得事业无成,愧对江东父老。年届四十,大有廉颇老矣之感。好在你还记得施耐庵的“人生三十不娶,不应再娶;四十末仕,不应再仕”聊以自慰罢了。
四十岁的你,已厌恶鸳鸯蝴蝶派小说和港澳电视里的卿卿我我、儿女情长,自谓丘比特的金箭已被世俗的甲胄远远挡在身心之外。夜深人静时,你喜欢翻阅富有哲理的文章,以充满个性的眼光去品味或体察人间世事。你特别仰慕鲁迅、钱钟书、老舍、朱自清等人的散文集子。看了苏雪林的《中年》,“将人生画成一部装满老小的和家具的小车,而将自己画成一个汗流气喘拼命向前拽的苦力。”觉得自己就是那种上要侍奉父母下要教习儿女的苦力。
你对钱钟书先生钦佩至极,却不敢苟同他所谓“有许多人,到四十左右,忽然挑上救世的担子,对于眼前的一切人事无不加以咒骂和纠正。”你觉得你不仅不敢对一切人与事予以咒骂和纠正,却能宽容老一辈、小一辈乃至同辈人的指责和纠正。当年轻人说你抱残守缺时,你才有老之将至的感觉而趋于成熟;当老者斥责你不谙世事时,又觉得你的血管尚流有半腔年轻的热血,还需刻意操作自己的人生。
年届四十,你还没得到“而立”的垂青,却也总是难知“天命”。“耳畔频闻故人死,眼前但见少年多。”人入中年,是人的发展客观规律,何必自寻烦恼。“中年的妙趣,在于相对认识人生,认识自己,从而作你自己所作的事,享受自己所能享受的生活。”你还是用梁实秋先生这段佳句自勉吧!